因此吕君大部分时间是靠给别人代笔来赚取房租和生活费。在完成这些工作之后,他才有余力放空自己,将内心真正所想付诸笔端。
也正是因此,他平日里都个人宅居在出租屋内,也才有时间关照下邻居家小朋友。
“吕老师,知道。”
饭菜都已上桌,早已熟识邻居间也没什客套,郑海川边夹菜边点头,“最近都在打听附近学校哩。”
他低头瞅眼乖乖埋头吃饭小侄儿,也没避着郑嘉禾,“转年禾苗儿就要五岁,
他并没有读过多少书,十几岁辍学出来打工后,在工厂里干快二十年。
他粘过鞋底,拧过螺丝,轧过孔,填充过鸭绒。只不过除当名普普通通流水线工人以外,他还喜欢读书,喜欢文学,喜欢念诗。
当同在条产线上同事下班后约酒唱K去网吧时,吕君最常做,是窝在六人间出租屋里,个人抄下喜欢文字。
字句,将复杂文字拆解成他装填过零件——
螺帽、铁丝、胶水、和包装袋。
“欸!好!”郑海川目达到,这才乐呵呵地走进吕家,弯腰抱起自家小侄儿。
“今早做什啦?”他刮刮郑嘉禾小鼻头。
“吕老师教……画画!”郑嘉禾牵着郑海川手来到被当成书桌矮几旁,举起张涂满颜色纸。
“哇!们禾苗儿真棒!”
郑海川虽然没看懂郑嘉禾画是什,但还是闭眼夸。
后哪还好意思把小禾苗儿送上来?”
要不怎说郑嘉禾和郑海川是亲叔侄呢?
郑嘉禾见幺爸给自己使眼色,立刻踮起脚接过郑海川手里小菜篮,哒哒地趿着小拖鞋拎进吕家客厅。
盘,两盘,篓子里热菜全都被双小手整齐地摆在桌上。
“吕老师?”
他会在每个早起清晨,或是呼声挣天夜晚,睁着眼,拙涩而执拗地把脑海里偏旁和字句拧紧。
反反复复,直到拼凑成他心中想说画面。
后来同住工友们有跳槽去另条流水线,有继续在车间里成为曾经讨厌领班。而吕君,因为不停地写,不停投稿,终于运气好地收获几份奖项和得以短暂度日稿酬。
他鼓起勇气辞职,租下只剩他个人出租屋,全职当起名作家。
只是在现今这个社会,空有理想人是活不下来。
“小禾苗挺聪明,很多东西教就会。”
吕君将微波炉拧开,扭头和郑海川这个家长说,“之前已经教过他拼音,和些简单汉字,这几次考校他都还能默写出来。”
“但大川,毕竟不是真正老师,小禾苗还是应该去学校接受系统教育。”
这整栋楼人都叫吕君“吕老师”,但其实也只是种尊称——大家都知道吕君跟学校里老师没有半点关系。
吕君以前是个工人。
“吕老师?”
大小,全都都眼巴巴望着吕君,在等他点头首肯。
吕君见状,又好笑又无奈。
最终他还是招招手,让郑海川进门:“话都让你说,事也让你做,能说什?”
他也不是真生气,事已至此也只好接受郑海川好意,招呼他道,“坐吧,冰箱里也还有点剩菜,拿微波炉打下,起将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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