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距离三楼抵达家门口只有七级台阶,但在最上面级台阶上,竟然蹲坐着个人影。伴随着黑暗空间突然亮起短暂光明,祁聿看见那个人揉揉惺忪双眼,然后冲他露出如往日憨厚又惊喜笑。
“律医生!”
在这刹那,祁聿胸腔心脏砰砰作响,犹如困顿囚徒重新望见热烈太阳。
“郑……”他嗓子喑哑,喉头滚动好几次才干涩地喊出人名,“郑海川,你坐在哪……干什?”
套着背心青年身体刚刚从膝盖上撑起,仰头望向他,左半张脸上还有布料皱褶印痕,也不知趴在那待多久。
年少时在这栋楼里发生种种分明还历历在目,可什时候,他竟然变成自己最讨厌那种人?
祁老头当年最得意时候,每个月抱着大把大把房租回家,大手挥就潇洒地让他们娘俩随便出去买吃买穿,自己却转头就和牌友厮混在麻桌上。祁聿记得那时候阿妈总是安安静静把钱收好,浅笑着说给他攒起来读书,但转身却偷偷抹起眼角。
祁聿这辈子最痛恨这种混账,可现在回头看,自己做事又和祁老头有什区别呢?他想,成子说没错,他确挺过分。
祁聿忽然很后悔,后悔自己赌那口无意义气,这多天都没有去问过郑海川怎样。明明是他把人拐到这条道上,他自己都纠结烦闷这久,那个憨子那轴,会不会个人轴到不知道哪里沟里去?
“郑海川……”
,除非你穿上他鞋子走来走去。’
祁聿纷乱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段话。
那是他次乘飞机时随手翻看小说。是很多人推荐夸赞部作品,可祁聿看过却觉得无甚趣味,很快便抛在脑后。此刻再度回想起来,里面内容却恍如钟重锤敲击在他心头——
‘你永远不可能真正解个人,除非你穿上他鞋子走来走去。可真当你走过他路时,你连路过,都觉得难过。’
足音踏踏,祁聿忽然想起上回在这样夜里,他打开门,看到张鼻青眼肿脸。那张脸主人狼狈不堪,却还试图冲他傻笑。
“等你啊。”祁聿听见青年语气特别理所当然,“律医生你今天加班这晚吗?“
“你怎知道是白班?”祁聿感觉嗓子堵得更厉害,“万夜班,你要在这儿坐整晚吗?”
夏夜楼道里没什风,闷得人心燥,更何况还有无处不在蚊虫骚扰,祁聿扫眼过去
在酒精催化下,祁聿忍不住把自己惦记好几天名字喊出声。
他想,他家那个憨子,不会这几天……也在家里抹眼泪吧?
安静楼道里,这声脱口而出呢喃声并不大,却仍然沿着铁质栏杆和中空楼隙向上蔓延开去。
三楼感应灯并没有被触动,可却在几秒钟之后蓦地亮。伴随着灯亮,还有声带着疑惑“嗯?”从上方传回来。
祁聿脚步突然呆地愕停在楼道半中央。
祁聿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简直是……干些什蠢事啊。
嗒。
在二层停留太久,楼道灯亮又黑下。
祁聿扯着领口在拐角间停好会儿,直到遏制下想将几天前发脾气自己打顿冲动,才继续抬步朝三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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