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执坐下来拿起话筒。
隔着道玻璃与细颤电波,许暨安语气平静得可恨:“你母亲入狱,是给宣冰提建议。”
贺执差点儿就笑出来。
他懒洋洋往后靠,大爷样把手臂搭在
十年,十年以后,他二十七岁,快要二十八岁。
许啄点点头:“明白,谢谢您。”-
推开门看到那面熟悉又陌生玻璃窗时,贺执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忽然闻到春日里槐花香。
但在看见窗后端坐男人时,花香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是裹着风沙冰雪寒霜。
“你有二十分钟。”狱警出声提醒。
听说那次杨又庭最终在庭上据理力争并大获全胜,而且分钱也没要。
很多年过去,他仍然没有变。
杨又庭是在暗示他,许暨安确做错事,但那并非是他本意,只是他身在其位,为保护些东西,势必要出卖些别。
可这暗示不该由他说出口。
杨又庭是本市金牌律师,从业年间以法为仗,站在庭上时候,应当只有法律才是他判别罪否唯依据。
许啄捧着杯子,忽然有些想不起来。
“你小叔……”
回避路正题杨又庭清清嗓子,看着窗外那棵光秃秃槐树,轻声道:“他,做些事情。”
“……”
许啄指尖微动,没有说话。
柔和。
“从春天起就揪很多花压在书页里,落叶季节,就送给她本书。”
文盲赠文盲,礼轻情意重。
“喝点水?”
杨又庭端两杯冒着热气白开水回来,杯递到许啄面前。
贺执随意地摆摆手:“五分钟就够。”
他跟这人没什好说,倒不如留给园园,也让小朋友少些时间胡思乱想。
许暨安有些瘦,向修剪得宜下巴也冒出青色胡茬。但他生得很好,贺执来时想错,这件橘色马甲也不过只是给许先生添两分落拓。
但他仍然是从容,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打败他。
但他已经被打败。
但他现在却在为个有罪之人求情。
也不知道许暨安到底是有什迷魂水,灌得他周围人个个陆续失常。
“……那。”
另个不正常许啄轻呼出口气,小心地问道:“结果会是什?”
杨又庭沉默会儿,温声回答:“会尽量把刑期压在十年以内。”
什事。杀人放火?
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他在想什,杨又庭笑着摇摇头:“他底线比很多人都高。”
但他确实还是做些错事。
“是打公共辩护出身,初始那几年,在人们眼中算是包大人那种类型。后来接你小叔兼职,不知道破灭多少人信任。”
他说话语气很轻松,像是单纯调侃,许啄却还记得从前他为桩涉黑拆迁案连儿子都差点赔进去往事。
“谢谢叔叔。”
“不客气。”杨又庭弯弯眼睛,笑起来时眼底难得有丝可以名为天真情绪。
许暨安以前曾温和地讥讽他,说杨律在法庭上无往不利,可能就是靠着这与周围切格格不入眼神才哄得对方辩友哑口无言。
然后他就立刻被杨又庭用这样眼神和煦地反驳回去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当时反驳些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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