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抬首，双目隔着玻璃镜片望过来，有些冷淡疏离。江成远视力不差，但有些远视，平常不戴眼镜，只有看书或用电脑时才戴。看到肖舟后，眼又埋下去，嘴上则问，“有事？”
肖舟本以为他在办公，没想到是在练字。
端着蜂蜜水走过去，宣纸上已在收尾，
个佛字写到半，写
楷书，字瘦而劲，棱角俊厉，骨力洞达。都说颜筋柳骨，江成远字就很有柳体味道，锋利、瘦硬、险绝，框架结构法度森严，透着股冷峻感。
“酒后喝点蜂蜜水能醒酒，也能缓解头痛。”杯子搁在桌角，肖舟说，“
爸以前爱喝酒，肝脏不好，每次应酬回来，妈就会让他喝这个。”
最后竖挺直有力，提锋左收，江成远搁笔在架，直起身。
回家后，江成远就把自己关进
书房，听孙旭说他最近又接个比较复杂案子，跟企业排污有关，牵扯四方关系极微妙。
肖舟洗头，边用毛巾擦头发边抱起笔记本电脑上网。
电脑是两天前江成远送他，也没什
理由。那天白日时候他去写字楼借事务所里电脑查点资料，晚上回到房间，就看到屋里多台笔记本。
举动都在人眼皮底下，他倒也习惯这种有些诡异周到。
监狱里时候肖舟也能上网，但稀罕几台笨重台式机都在图书馆里，只在周末两天指定时间段对囚犯开放，网速极慢，能上网站也有限。除看看新闻，玩玩单机游戏，几乎没什其他用处。
纸上停在句——离四相以修善，即众生以观佛。
写字修身养性静心，江成远笔锋虽不含蓄内美，写内容倒玄而又玄，讲求超脱。
江成远伸手取杯子，水温恰到好处，蜂蜜水流淌入喉，甜也恰到好处，慢慢渗入五脏六腑，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确感觉头昏疼痛感减轻，情绪清爽平定不少。
他对肖舟这杯蜂蜜水示好很讶然，意外也舒心，冲抵酒桌上遇故人而惹起烦乱。
江成远放下杯子，发现肖舟还在垂
入狱前微信还没那普及，同学交流都用QQ，贴吧还兴盛，现在已经更新换代，他重新接触新事物，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但上网主要目还是试着找工作或学习机会，他现在学历太低，既想学函授，可以继续以前专业，又想找个能兼职打工地方。
把找到工作信息都摘录下来，整理成张表，对比薪酬时间远近及发展等，肖舟做事向习惯规矩有条理，那些目然数字更能让他安心。
等整理好已经十点多，他合拢电脑，想去客厅倒杯水。经过书房时，看到从门缝透出来黄色灯光，门没有合拢，还残留条缝。
肖舟在原地站站，然后去客厅从冰箱里取罐蜂蜜，用勺子舀两勺，注入温水，小勺转着圈搅拌，那点黄色胶状物在水中丝丝缕缕地化开。再经过书房时，肖舟抬手敲门。里头隔会儿才传出声，让他进来。
推门而入，四壁挂有书画，书房面贴墙书架无论何时看都颇为壮观，玻璃柜内还有些藏品，题字描画扇面、造型各异砚台……江成远正站在红木书桌后，桌上摆着宣纸笔墨，手中擎着毛笔，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袖口卷至肘部，领口解三颗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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