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槿奶油调好,做起搅拌任务,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
“小野?怎来,外面冷不冷啊?”
宋野枝脱下羽绒服,掸掸少许落雪,说:“不冷,但是有小雪。”他瞧着新奇,扒过去看,“小姑,要帮忙吗?”
“快完,等着吃就成。”
易槿在旁边自调奶油,眼也不抬下,喝住易青巍:“洗手,围裙,搅到说停。”
挑个不那粉嫩围裙,易青巍脸平静地系上,熟练地开始搅拌。
“你这次记得放盐吗。”
易槿:“……帮加点儿。”
易青巍笑笑,放两勺。
宋野枝知道爷爷是嫌自己与易家生疏客套,这倒是老人家多虑。细薄指甲沿着银镯纹路划遍,路过青色血管,再往上,延伸到亚麻衬衣走线。
他思考是,人家疼,所以到底该怎疼回去呢?
脑子里想事,笔不自觉在纸上画起线条,线条不自觉形成面,面不自觉立体,渐渐现出个人形轮廓。宋野枝及时停笔,又在那堆线条上开始画正弦函数和余弦函数图像。
余弦函数没结尾就撂笔,宋野枝剥颗巧克力含着,晃去卧室拿书。
本李白合集,本萨冈合集,本诗经。书页舒展但泛黄,书脊干净但质软。三本都是旧书,规整地躺在抽屉里。
宋野枝最近对数学提起点兴趣,赵欢与教他把函数转化成图形,数形结合思想让他获得解密成就感,再用成就感去堆砌学习动力。
宋英军在摆弄鱼竿,说:“真不和起去?”
“真。”宋野枝看眼窗外左摇右晃树,低头翻数学书页,说,“风大,您也别去吧。”
“和易爷爷钓,你跟着去画画也行啊,别整天在家待,学傻。”
宋野枝想,冰天雪地去坐俩爷爷旁边画画,也并不显得很聪明。
易槿停下动作,顿两秒,问:“是不是有人敲门?”
易青巍放下搅拌器去开门,他以为是买菜回来李姨,没想到是宋野枝,帽子围巾口罩戴全,全靠那双眼睛认出他,怀里抱着个大盒子。
他把人拉进来,接过那有些重量盒子和书包,转而去捂他手,问:“这拿啥?围巾都戴,不戴手套?”
“忘。”宋野枝盯着他草绿色围裙问,“小叔,你干嘛呢?”
“帮你小姑做泡芙。”
宋野枝把舌尖巧克力卷到牙底咬碎,浓郁香味瞬间溢满口腔和鼻间。他找个空硬盒,抽屉里书被原封原样移到盒内。而后他在行李箱前蹲会儿,还是决定把最后袋巧克力并放入盒里。
“过来,帮搅下这个。”
易槿有两天休假,在家做烘培。自己兴趣爱好还使唤别人,易青巍问可不可以拒绝。
易槿:“你还可以不吃。”
易青巍走过去,问:“搅多久。”
“没有画具,之前没带过来。”
说起这个,宋英军想起事:“听你易爷爷说小姑准备送你套画具。”
小姑是说易槿,书也看不下去,宋野枝软软地趴在桌上,腕间银镯敲在木桌上叮当响。他叹口气:“又来,上次小叔礼还没回呢。”
宋英军切准备好,要出门,说:“送你就收着,那是人家疼你,图你那回礼吗?”
门关,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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