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禧半躺回沙发上,跟被抽骨头样,恹恹:“不是吧,看起来没事做吗?”
“五块。”
类似交易是常态,裘榆没等裘禧继续发言,嘭地下关卫生间门。
裘禧瞪眼,瞪这万恶资本家作
拖把头失语,转身往屋里走。
“你干啥去,莫气,逗你玩嘛。”
“拿针!”
裘榆步两梯爬到三楼,用力敲门。
门内窸窸窣窣摸索阵,亮耳拖鞋声响起来,裘禧拉开门:“求求您,下次自己带钥匙好吗。”
他并不计较,习以为常,脚步秒没停,专心看路,跨过那片污地,开口嘲道:“这刘姨,看着年纪大把,走路都费劲,手上力气倒是半点不输。”
声音不大,语速快,等人勉强抓到话尾,抬眼看,裘榆早走远,头也不回。
留人在原地徒劳骂:“死兔崽子!”
裘榆听见,转弯进楼道前再喊句:“晚点儿来你这里提鸡崽你别不给,抵裤子钱。”
旁边烧烤摊老板娘在收拾东西,准备傍晚开门迎客,围观全程,帮嘴,好气好笑:“裘盛世他家这个儿,老娘哪天硬是抓他来拿针把嘴皮子缝。”
后来袁茶看他混入人群不见踪影,才拍拍胸口,自言自语,裘禧,你这哥,好难相处。
这儿片住宅楼,二层往上数是供人居住,层则全腾出来做商铺。
卖菜卖肉,卖花卖果,养生禽售海鲜,粉馆儿面摊儿,理发所按摩店——凭以顽强生命力,他们硬生生从两排犬牙相错居民楼中间凿出个小型菜场,挣扎出条蜿蜒曲折闹市。
裘榆家住这条街末段,此时他垂着眼皮自顾自往前走。
——人脚力真能大到把水泥路搞出千万个坑洼吗?
可能也沾不上关键。
裘榆:“谁叫你来跟说?”
“……啊?”
袁茶卡壳,她演练稿里拟漏这个问题,没接上话。
裘榆神色寡淡,看着她,不是非要得到回应姿态。
“好。”
裘榆风风火火从裘禧身边掠过,她纵纵鼻子。
“哥,为什身上股骚味?”
卫生间门开道缝,裘榆把牛仔裤丢出来。
“帮洗下。”
“你惹他?”
“他惹!上个星期新烫这个头发,这个卷儿,这时尚卷儿,他给说像拖把!”
“你手上这把?”
“啊,气得想给他拖把。”
两厢端详比较,刘姨中肯点评:“你别说,真是,这个娃儿眼睛更毒。”
——这日头差点可以把裤裆里蛋烤熟,但为什永远晒不干这条街上地面水?
水雷街两大未解之谜,裘榆今天仍然在努力破解。
巧不巧,盆水倏地抛出来,砸在即将下脚砖面上,溅湿裘榆半截裤腿。
他瞥朝旁边,水从圆滚滚个大铁锅里来,锅是用来放热水拔鸡毛。
现在空,剩几撮黑黄色毛沾锅边。
手心烟早被折断。
不合口味东西早迟要丢,他低着眉眼状似思考,于是将烟丝在指腹间慢条斯理磨碎,点点洒进店前垃圾桶。
“裘榆哥……”她深吸口气,重振旗鼓。
再抬头,裘榆意味不明地扯扯嘴角。
袁茶看不懂他这种不像笑笑,紧接着听见他说:“知道,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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