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裘榆他用袖子捧着热乎乎红薯,说:不是烤,水煮,也将就吧,比没有好,吃再干活。
袁木看着裘榆,还没到批发市场呢,身上先热,热得要出汗。还没忙完呢,先晕乎,昏头昏脑地想,供他取暖碳到底是红薯还是裘榆。
他们起去水果批发市场,三轮车驾驶座轮流坐。起装货卸货,摆货洗货,收拾地脏泥和残叶。什事
路上裘榆把车开得很快,不是他想,他也控制不住。
装完笑缓和气氛,把袁木哄住,却没哄到自己。心口越来越酸,越来越软,成块烂肉摊在左胸。他从没受过这样疼,疼到整片都麻,头次遭遇,裘榆应付不。
斑马线上,没追上绿灯。车被迫停,没法发泄,找不到东西撑着他,情绪更失控地膨胀。
耳朵不被呼啸风占领,袁木“去坐公交吧”遍遍来回响。脑子也富余,蹿全是袁木弯腰抻背在那几尺地上忙来忙去景象。觉得店里天花板太低,差点要压垮袁木。也觉得那堆水果面目可憎,差点要就地埋葬袁木。还有桶接桶冰水——
都忘问,他手冷不冷。
袁木抬抬眼,不是望裘榆,而是偏头望路口:“坐公交吧。”
裘榆几乎要笑。
他妈怕他多走两步路腿疼,老子专门去觍脸借辆车来天天接送,结果他倒好,拖条伤腿围着个店跑上跑下全为那个妈。现在车就跟前等他,还他妈“坐公交”吧。
裘榆倾身把袁木掉在身后另边书包带牵上前来,边帮他整理好边问:“门要拉下来吗,还是说敞着?”
“不用。”袁木又看看表,“她会儿就下来。”
白白捅出来自己没人爱,地底尘埃也能比他高半截。
今天奇怪,也许是太累,特没劲儿,听裘榆又这样说话,袁木没力气像以前每回那样佯怒着堵裘榆嘴。
裘榆看袁木表情,难过不是,生气不是,无言以对不是,欲言不止不是,沉默不是,喧嚣不是。仔细辨,竟然是空。
他故意夹枪带棒地讲话,想让袁木清醒。明知道是错,不该说,也说。说出口,没成想先打痛自己,盯着袁木脸,裘榆心脏缩着疼,被人狠拽把样在滴酸水。
“吃没吃早餐。”裘榆说。
裘榆松车把手,想绕身后去探袁木温度。
路,就松这下。这下,眼睛张着,泪忽然扑扑簌簌落出来。手僵住,呼吸刹那困难,他改道去把头盔玻璃罩掀开。
裘榆弄不清自己是为什哭。天明晃晃,竟能哭。
他无声无息地掀起面罩,让风灌进来,任它将泪抹掉。
后来第二天早上袁木又看到裘榆在等他。
“那快上车。”裘榆说,“再不走又得扫地。”
直到裘榆伸手去后座解挂着头盔,袁木才慢腾腾朝他走来接住。
“上车要帮你吗?”裘榆像第次时那样问。
“没到那步。”袁木回答也和第次没差。
裘榆喉结滚,发出点笑声,懒懒。同时将头转正看车头表盘,不让袁木知道其实自己没有笑。
嗓子不哑,怪是心口酸劲泛上来,字音老往喉咙口咽。
“没。”
“今天也没带,去学校买吧。”
“嗯。”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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