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完之后查明不关胃事,纯粹是喉咙眼儿原因,袁木简单漱过口出去就只喝汤。
袁家晚饭吃得很早,收拾桌上残羹剩饭时天刚黑,春晚刚上第个节目,整条街也刚热闹起来。家家都为除夕夜点燃鞭炮,陆陆续续通乱炸,光用耳朵听像条七歪八扭蛇,这儿咬口那儿吐下信子。
方琼和袁高鹏相继出门,去麻将桌和牌摊上凑人头,穿鞋时嘱咐兄妹两个:“收拾干净你们也出去玩儿,消消食。锁门就行啊,不用关灯。”
袁茶陪袁木洗完锅碗,呆呆地看会儿春
“什?”
陆倚云将推车把手转去袁木手边,直起腰讲:“无论任何关系,分离、没有爱、交集消失,这些才是人与人之间正常走向和普遍结局。但——诶你刚才说那个——嗯,但你们太认真。”
最后袁木只搬趟。推车只能到楼梯口,他往左肩置放袋米,稳稳地半蹲下去,每手抓起两桶油,咬牙气爬二楼。起初没感觉,以为尚在能力范围内,靠门喘几口气累劲就算过,但坐上年夜饭饭桌才发现手臂肌肉乏软,抬起来端碗拿筷都发抖,夹菜得蓄力。
他便只吃自己跟前盘。
方琼把两个肉菜换到袁木面前:“别光吃凉拌丝啊,赶紧夹肉去碗里。你今天胃口不好?”
:“你们两个吵架?”
人离开袁木才挪眼珠瞧他背影,不知不觉就目送其走进楼道。
“不是吵架。绝交。”
陆倚云闻言大笑:“说,他已经够幼稚,你怎也——多大,还玩绝交这套。确定油要四桶吗?你几只手啊?”
袁木扭回头,正视陆倚云:“永远断绝交往又不是小孩子发明专利。只是小孩会下决心摊开讲,大人是暗悄悄,不认真,执行不彻底。”他又说,“跑两趟吧。”
袁木摇头:“没有啊。”
方琼伸手来撸他头发摸他额头:“大过年,怎这没精神呢。”
以前方琼从不这样对袁木,导致他今天才有机会知道原来自己排斥和妈妈有这类亲密接触。血缘血亲竟然不讲理地成为障碍。他歪头闪开后低下去大口扒饭:“没事儿。”
此时对面六楼有人大声说话,是钱进声音:“裘榆,会儿去买炮放烟花怎样!早点吃饭等通知!”
米饭吞不下去。脑袋总浑浑噩噩,嗓子眼儿总隐隐作呕,还以为这些病灶是莫名,乍听见裘榆名字才意识到也许是因为老在想他、老在想他。干呕欲望强烈,生生忍得两泡眼泪兜在眼眶,挣几个来回,没等到窗外回答,袁木才不慌不忙起身去卫生间。
“等会儿找个推车给你。现在年轻人关系还真是,天气样说变就变,你们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怎永远断绝交往啊?”
袁木回想刚才裘榆所作所为,说:“也不难。”
陆倚云略略思考,赞同他:“嗯——对。跑到这儿来,也是因为跟人绝交。确实不难,时间晃就没。绝交好,绝交快乐,绝交之后不用再忧虑光阴似箭人生苦短。”
“跑到这儿来”意思是在这条街做个商居两用小超市,袁木说:“哦,大人也彻底。”
陆倚云说:“当时算小孩。”说完心虚,加个“吧”,又接着笃定道,“不过看你们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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