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热潮红攀上脸颊,心如擂鼓。
“只是非常自私本能反应。”
“那信你。”海连不假思索回答。
真是不可思议。天牢里酷刑,皇帝威逼,梁王利诱都没能让自己说出句实话,如今只是注视着这样双清澈见底黑眸,方停澜就做下个如此冲动决定——如果让周不疑知道,估计对方能笑掉大牙。
他开始对商海连讲述事情切,在这只有两人孤岛上,仿佛正在对着天地立下桩漫长誓言。
他从前朝倾覆说起,到天机库分裂,再到自己母亲和费祎,商未机拜入颛孙先生门下,以及三人肩上使命。他还说起自己父母初见,二人琴瑟和鸣;他也说他自己,巍峨泰燕皇城,小时候和梁王等人打架,跟秦唯玉块养只蛐蛐,酥月房点心,父亲让他学习古怪功课,四荒语言,火铳,机拓……
直说到“裂国之战”。
麻烦事……”
“你姓商?”方停澜忽然问道,他见海连侧过脸看他,又补句,“翻海神号船长箱子。”
“是,海连只是名字,商是姓。”方停澜坦诚,海连自然也坦诚,“费科纳说阿爹是什刺客大师。”
“知道。”方停澜微笑着,“知道你父亲许多事情。”
“他也说知道阿爹很多事情。”
“是前天才知道娘死因,”方停澜说很轻很慢,“很多事情全得靠东拼西凑起来,她从家里消失第二天,北漠人就停止使用摧城火。从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到起。”
“你阿娘……”海连时不知道该怎安慰他,他只好道,“她很厉害。”
“是啊,”方停澜垂下眼睛,“如果在她处境,只怕没法像她那从容做出慷慨赴死决定。”
海连说:“你前天已经这做过。”
“那不样,”方停澜看着露出困惑小海盗,不由点点微笑起来,“母亲牺牲,是她经过深思熟虑,要以小换苍生崇高觉悟;而远不如她那伟大,那天晚上……对你……”
“那就看你相信谁,”方停澜道,“你肯信?”
“不知道。”海连摇摇头,“朋友说过你不可信,经验也告诉你不可信,你比久梦城里最狡猾治安官还麻烦,身上藏着秘密多得数不清。”
“海连……”
“但是你前天帮挡枪,又救命,”海连打断他,“确实忌惮着你,但同样欠你份天大人情。所以才说不知道。”
方停澜喉头滞滞,然后说道:“如果……如果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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