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姬捂住少年喋喋不休嘴,眼睛却直看着海连,她又重复遍:“让他回岸上,上尉死,信得过男人只有你。”
海连不是傻子,他明白昆姬这话是什意思——阿克从开始就不是属于大海人,他归宿也不该是骇浪鱼腹或是绞刑木架。青年朝她伸出手:“交给吧。”
昆姬咧开嘴笑,她把阿克往前推,男孩踉跄着险些栽下翘脚木板,又是海连拉他把。
“他姐姐到时候也会送过来,就麻烦你。”
“不麻烦。”
“你随时可以回来。说过,如果要保护个人,就绝不会禁锢他。你想回,想走,想留,都由你,但是在海上漂得再久船也会有栖息港湾,不是。”方停澜道,“想做那个港湾。”
他很少与人做下什长久约定与承诺,方停澜很早就明白这些东西在世事轮转之中太容易倾覆,所以他只把自己心意说成次看似随意实则郑重无比邀请。
反正他还有许多年岁与耐心,丝毫不着急。
“迟锦有什好酒?”长久静默后,海连低声问道。
方停澜微笑起来:“有。有种酒名‘花犯春’,初入口时雍容锦绣,随后凉冽,像是牡丹遇春寒。这酒数太平楼里酿得最好,年也只得五十坛——你要想喝,让他们留上坛。”
连直言不讳,“劝把你玩完就甩。”
方停澜乐,他朝海连眨眨眼,用戏腔般抑扬顿挫念道:“夫君,你可莫做那负心薄幸绝情郎呀!”
这下海连也没能忍住笑,薄薄嘴唇后露出弯齐整牙,看得方停澜又想去亲亲他。
“海连。”
“嗯?”
黑薄荷号船长挑起眉毛,她取下
小海盗慢慢抬起头,朝方停澜点点头:“好。”
82.
黑薄荷号是上缇苏国通缉榜船,没法停在红榴港,于是只将二人送到小夜船坞——昆姬救下伤员都在喀其里湾,她还得过去照应照应。海连刚要下船,昆姬又叫他声。
“让他跟你起回岸上吧。”昆姬握住阿克双肩,把他往前推把,“这小子水手当得太差,不想要。”
“哪里差!”阿克不服气地嚷嚷,“而且这不是还在学吗?白狗那家伙还不会游泳呢,怎也比他唔唔唔——”
男人语气庄重而认真,“你要不要和起回东州?”
海连收住笑。
“这事早在去年就在考虑,只是那时候是因为想利用你,不安好心。”方停澜表情坦然,“但现在不样,想让你和起回去,是想带你去看看你以前踏足过土地,也想带你去看看你没去过地方。”
“酥月房还开着呢,在迟锦城有分店,除招牌桂花糖,红豆乳酪外还出新什锦冰碗,小豆栗蓉糕;阴山颛孙先生故居曾去过趟,老爷子已经故去,但屋舍直留着,定期托山下农妇过去打扫;也想带你去见见爹娘。”方停澜声音搅在海风里,带着初春暖阳柔和气息,“娘死在敌营,爹死在冤狱,找不到他们尸骨,只能给他俩建个合葬衣冠冢,旁边种几支梅花——娘喜欢梅花,也会喜欢你。”
“可妹妹,还有……”海连结结巴巴开口,“他们在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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