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穿过街道,秦唯玉正好也匆匆从街角赶来,大约是因为自己重返故国事总算有眉目,青年面颊上原本因为多年怯畏而形成阴郁之色扫而空,瞳孔都比平时要亮上三分。
“停澜!”他拉拉衣领,嘴角向上腼腆地翘起,“好巧,居然起到。”
“嗯,想着早点到比较好。”方停澜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准备起上楼,对方却拉住他袖子。
“怎?”
“你……真按他要求,没带东西?”秦唯玉问道。
周不疑今天还要去跟某位遗孀应酬,把消息交给方停澜后便离开。方停澜靠在窗边,从桌上抽出另封密信——纸是红眉纸,东州迟锦城特产,专供南宏王公贵族使用。信从梁王府发出,辗转几个商队,最后来到方停澜手中时,已距离下笔日期过足足个月。
方停澜打开信略扫几眼,嘴角便翘起来。
他早编好套半年前与毒蜂号交战中自己不慎坠海,被海盗俘虏于沙鬼湾奴役半年,幸蒙那场大雨混战才得以逃出生天戏码,在年初回到久梦城那天便特地托人送去东州,给那位梁王秦唯珅听。
秦唯珅纵然多疑,但他不论是求证向周不疑还是缇苏使馆,对方给他答复亦是如此,加上劫后余生方千尉还表示自己既然流落缇苏,定会为他拉拢缇苏势力,秦唯珅便答允方停澜六月回迟锦请求。
方停澜也吃准秦唯珅会答应。
“什东西?”方停澜明知故问。
“就是觉得……”秦唯玉咬咬牙,“楼上那个书吏留不得。”
方停澜挑眉:“你想让杀他?”
秦唯玉点点头,他又连忙解释道,“、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人,只是怕他既然为赌债能出卖西莫纳,那没准也会为别东西出卖们,
自栩王秦唯珩大逆不道地与北漠人勾结,将他父皇秦炾逐出泰燕,自行建立北宏王朝后,昏聩庸懦亡国君主便愈发易怒且敏感,再不肯信任自己任何个儿子,东宫之位始终空悬。如今秦炾垂垂老矣,又沉湎女色宦官,朝野日比日衰微,隔江相望北宏又虎视眈眈,作为当年主力主张弃都出逃梁王秦唯珅心中焦急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封信中甚至大方地提出,若方停澜真能拉拢琥珀王阿巴勒,那他愿意在陛下面前美言,虽然还方家镇海公爵位是不可能,但赏个挂皇粮三代伯爵之位还是没问题。
“……谁稀罕。”
方停澜嗤笑声,将信纸卷起,放在烛台上,红眉纸上顿时绽出缕细细叶脉清香。男人垂眸凝视着枯萎纸屑慢慢吞没漆黑字迹,瞳孔中情绪复杂难明。
纸条上所指目地位于倒影河边,毗邻连接安万那区贝鲁桥,方停澜经过桥面时正值大批工人从厂房下工回家,人们除讲讲工头坏话和高昂物价外,讨论得最多还是今天中午那场行刑——绞架很大,观众很多,共处决个北漠间谍,个杀妻裁缝,两个说国王坏话小贵族。
方停澜对北漠间谍有点感兴趣,但明显大众更在乎裁缝当时穿那件衬衫上沾多少血,用到底是剪刀还是铁熨斗。他尖着耳朵听会无所获,颇有些失望地继续向翠雀花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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