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程声就是在那里搭着辆绿皮火车驶向首都。
首都,程声家乡,张沉迷茫地看着远处铁轨上辆缓慢行驶黑皮运货火车,他在想,上辈子是做什好事这辈子才能出生就生在首都生在书香门第家里呢?但这个问题显然没有答案。
外面突然响起雷声,张沉知道快要下雨,于是被迫合上窗户,拉紧窗帘,个人返回自己小床,慢慢躺在上面。
今天家里空无人,李小芸不知去哪里,张立成也不在家,他最近被同事拉进个不知叫什组织里,每天骂骂咧咧,对着群钢厂领导喊打喊杀,今天又被煽风点火和那伙人起杀去那狗日领导姘头家讨薪去。
没会儿,外面沥沥拉拉雨声响起来,很快变成,bao雨,偶尔夹杂几声爆破似打雷声。张沉不怕打雷,木偶样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静静端详头顶这块跟自己十七年天花板。
尽可能不去听外面声音。
从这扇窗户望去,正对着他是钢厂巨大烟囱,十几年来张沉欣赏对象都是这只巨大烟囱和里面永无止境冒出黑烟。但今天张沉只看它们会儿,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张沉就把头转向另个方向,那里能看到印着火车站三个大字站牌,张沉看它们很久,忽然开始胃痛。
他弯着腰缓慢地移动到床头柜去够胃药,慢吞吞生吞两颗后才发现自己忘记喝水,于是他又不得不面对自己卧室之外环境,几乎心惊胆战地走到客厅里去接水。
好在李小芸已经回卧室,木门紧闭,张沉既看不到他妈妈丁点影子也得不到她往常急切询问,这让他大松口气同时还有些难过。他喝大口水,慢慢咽下去时候感到喉咙有些发痛,他喝完之后又跑到自己窗台往外看,看很久,等他反应过来胳膊发麻时外面天已经彻底黑,张沉竟然趴在窗台上无所事事向外看几个小时,连午饭晚饭都没吃。
原本火红火车站三个大字早就被淹没在黑夜中,连个影影绰绰影子都没留给张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忽然响起阵急促敲门声,催魂似,笃笃笃,阵比阵强烈,看那架势要把他家破铁门敲烂才罢休。
张沉还以为是张立成终于结束今天讨薪活动,忘带钥匙才把家门敲成这样,可当他不情不愿起身去开门时,人却愣住。
门口站着个浑身湿透人,怀里抱着摞课本笔记本
这种不可思议状况持续整整三天,除像往常样复习、打零工、吃饭,其余时间张沉全花在那条米长灰色窗台上。
程声走,大概再也不会回来。
张沉对这件事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他明白,两个男孩因为些莫名其妙事情认识些日子,性格差得多,似乎也不大合得来,勉强踩在“朋友”这个称呼上,相处时还总伴有令人心气不顺氛围,这样相处谁会留恋?况且谁会愿意直留在这座小城里?迟早都是要走。
但他还是忍不住望向火车站方向。
程声走以后张沉就对钢厂那只大烟囱丧失全部兴趣,他心着迷于火车站,目光跃过火车站便是站台,每天都会有很多辆火车从那里出发,有时候是载着人绿皮火车,有时候是满载煤炭黑皮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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