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空无人,他把两个卧室源源不断往里灌着风窗户合到半,去厨房给自己煮碗最简单挂面。
客厅沙发上横着把吉他和本翻开乐理书。张沉没动筷子,而是着魔样去碰那把被留下木吉他。他按个和弦,扫下,脑子里出现句话,再换个和弦,扫下,那句话竟像河样源源不断地流下来,岔成好多条河,变成好多句话。
程声从未告诉过张沉他为什玩乐队,因为他也搞不懂自己陷入音乐开端。可张沉闭上眼就明白,关乎情绪事只在瞬之念,只要有情绪就能做音乐。于是他拖着抽血后泛着乌青手臂,在个人客厅写下人生第首稚嫩不成调曲子。
张沉觉得自己被这世界留下来。
吃过晚饭,张沉回到自己卧室,屋里没开灯,他摸黑走到窗台前,透过窗户向外眺,像小时候那样望向远处钢厂。钢厂四层被群闹事工人炸,整个厂停工整顿,私自买卖厂子领导和小老板同样躺在医院,但钢厂那只永无止境冒着黑烟烟囱仍然坚挺地伫立在张沉视线最中央。
变成真金白银被装进张沉书包里。
从黑诊所出来时,天已经彻底归入墨色,张沉披着来时穿夹克,只胳膊无力耷拉着。
三钢家属院楼变得越来越黑,张沉从排排楼前走过,竟忘自己家在哪里。他在黑夜里走走停停,绕很多圈才终于想起自己家方向。
走到家门口时,张沉看到个拄着拐杖姑娘停在对面,她梳着马尾,丹凤眼高鼻梁,可惜似乎是个盲人,两只眼睛毫无波澜,眼皮也时不时就向上翻。她手里紧握着根木质拐杖,拐杖跟着她手腕哆嗦节奏下下点地。
听到有人来,那姑娘原先落寞表情迅速翻个翻,近乎急切地朝空气问:“你是张沉吧?叫海燕,是明明朋友。明明告诉他邻居发小叫张沉。你知道明明去哪里吗?他很久都没有来找过,家里也没人在。”
他开始胃疼,眼前也变得模糊,有人影在烟雾中影影绰绰,张沉仔细去看,发现雾里全是熟悉面孔,离开他人又重新回到他身边。
明明抱着沓影碟来家里,他们连看好几部电影,跟着电影里人哭哭笑笑,花半卷纸。明明去深圳找到爸妈和姐姐,他说自己已经攒够钱,过不多久就要和海燕结婚,海燕家都很喜欢他。
李小芸也还在他身边,十七八模样,她穿着红裙子和红色高跟鞋,在镜子前寸寸照。张沉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根大红色口红,仔细帮她涂,口红溢出唇线妈妈也不责怪他,只是看着他脸笑。
张沉摸
张沉看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盲人姑娘许久,撒个慌,告诉她:“明明去深圳找他爸妈和姐姐。”
可那盲人姑娘不问到底不罢休,马上便接着问:“他多会儿回来?告诉过你吗?”
“永远不会回来。”张沉说:“他去大城市过好日子去,你别再等他。”
这回面前空气彻底安静下来,盲人女孩没再着急地问,只小声嘟囔句“好吧,谢谢你告诉”便拄着拐杖步步下楼。
楼道里回荡着拐杖点地笃笃声,张沉在这阵缓慢而沉静声音里打开家门,回到只剩他个人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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