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每次只要稍微地哄小下,娇气包就会立刻弯着眼睛笑起来。“先生。”
耳边好像出现幻听,程恪行失神地注视着掌中小鸟,有些不解地恍惚起自己为什竟然能听见它说话。
因为那不是小鸟在说话呀。
头顶漫天雨毫无征兆地停,雨滴落在取而代之伞面上,像是大珠小珠跌落玉盘。
程恪行抬起头,心尖巨颤地对上那双温柔朦胧、永远纯净得像汪安静湖水、程昼回眼睛。没有生命木偶被泼上月光后便可以获得短暂呼吸,木偶程恪行四肢被麻绳牵引,眸光怔怔。
阿回总会寄信给先生求饶,而程恪行也总会满足阿回心愿,为他写封回信。
但这次,程恪行确实做不到再欺人欺己。毕竟他差点就彻底得到程昼回,而且是用那样肮脏手段乞讨来。
可不该是这样,阿回。
程恪行心意是卑劣,也是干净,既然已经像揉烂柚子皮样被撕开,那就清清白白地晒到太阳底下好啦。
待到那些不堪回忆脱水消散,愿你依旧记得他沉寂真诚清幽暗恋。
削程昼回余生,他不该这样,好在程昼回在离开之后好像也醒过来。
他就要走。
燕城事务在入春后告段落,程昼回按照固定程序向江城打辞职报告,程恪行没有问过他要去哪里,程昼回也没有说过。
但他终于要彻底离开他站台。
春天到,程恪行今天路过小学教室时候,还听见那些孩子用稚气十足童音念课文。春天到。
程昼回踮起脚尖,为男人撑起把伞。“程恪行,十分想你。”他坦诚道。“想是爱你。”
【他来就他山。】
在那封信最后段,程昼回说:阿回已经长大,希望先生尊重选择。哪怕他选择是永远离开自己?
程恪行没有写回信,但他在心里回答:阿回,你当像鸟飞往你山。哪怕你山与雁清再无交集。
程恪行雁清山上今日又下雨,他个人走在曲折亭苑里,耳边忽然传来声细弱啾鸣。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心中无法不受撼动地在院中树下瞧见只从巢中掉下来小鸟在苦苦挣扎.是程昼回珍珠鸟回来吗?
程恪行失魂落魄地踏入春雨,墨染发丝与浓郁眉眼顷刻间被打湿,他却无知无觉般走过去,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条柔弱无比生命。
小鸟眼睛湿漉漉,和小时候阿回样,总是藏着水色,仿佛程恪行稍微待他凶点就会立刻掉下眼泪吓唬人。
但他生命中隆冬已经降临。
过年时候,大大程家只剩下他个人。程恪行坐在空荡荡长桌侧,捏着那封从燕城寄来信,难以置信地看遍又遍。
直到连标点符号顺序都能通背默诵,程恪行终于接受程昼回在思念自己事实。
如果他拿起笔,像这许多年来每次样,在第二天就想尽办法将回信送到程昼回面前,那或许切就可以被当作没有发生过。
就像之前程昼回因为那幅画落荒而逃,就像程恪行在之后数个失眠夜后某个清晨,终于下定决心“缺席”他毕业典礼与之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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