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鬼,怎在这狂风四起世界里还闻得见柠檬味?
“沈嘉映。”柠檬又唤他声。
耳机落地,天旋地转,切具显为真实之相。
不过大半日不见,秦峥最爱黑色飞行员防风夹克与那顶同色破洞毛线帽竟多出如隔三秋数倍亲近气息。沈苫两眼
然后他看见秦峥。
耳边风声未止,眼前苔原辽阔,在天地无垠背景之下,有个忽然在他眼中显出几分陌生熟悉身影正提着不知什东西从远方步伐稳重地向自己走来。
他是不是还在梦游。
沈苫不由自主地从倚坐着车边站起来,因为意识恍惚,头甚至还磕到车厢盖……该死。
沈苫捂住脑袋,身上盖着毯子又掉到地上。
可是……
沈苫在心里轻轻叹口气。
可是……
“沈嘉映!”
歌曲尾声音乐暂歇寂静空档,来自远方声呼唤忽然石破天惊地打破他沉思。
自己最后埋在片与他内心故乡相近地方。
但现在,但现在……
他却突然、突然,在最接近他为自己设定终途刻,突然好思念雷克雅未克。
上次产生这种思念之情,似乎还是在去往哥本哈根中转飞机上,因为莫名其妙跟来二少爷,沈苫在直奔冰岛路上拐好个大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再次回到布达佩斯,但他却在万米高空之上突然开始思念他们家阁楼。
从前当然也是思念过,但那种思念情绪很淡,不似那刻,汹涌得他几乎落地便想和外婆通话。
脑袋和毯子哪个更重要?
掉在地上超过三秒还能捡起来吗?
他手足无措地定在原地,时间竟然像个做错事还没编好理由便被当场抓包小孩子,傻呆呆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还没来得及摘下另半耳机里是女声妖娆“他是色彩斑斓”复古电音,另半却是冰岛十万年不止强风,沈苫长发被吹得拂面遮住视线,他眯着眼睛试图拨去眼前荆棘迷雾,看清那个单薄高挑身影到底是不是梦境产物,幻觉便已经走到他面前。
幻觉还是他熟悉清冽柠檬沐浴露香气。
隔音耳机功效太好,沈苫甚至没有立刻分辨出这声听起来尤为遥远呼唤到底是不是幻觉,只是在对自己名字语调敏感驱使下摘下耳机,立刻便又在风声中清晰地捕捉到第二声“沈嘉映”。
谁在叫他。
谁来找他。
从哪里来,十八年前吗?
两声不够回魂,沈苫错愕地睁眼抬起头,又听见第三声,以及来自陌生人满含笑意跟着喊连语调都不准第四、第五声。
现在想想,那时奔涌在沈苫心中也许并不单单是他对外婆思念,大约还有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求生意志。
外婆不知道,自己和布达佩斯在那时救他次,而现在又轮到雷克雅未克。
具体说来,是沈苫那十几平方拥挤工作间、他只能看得见路人脚步半地下室高窗,秦峥躺椅,秦峥枕头,甚至是秦峥家旧橱柜。
因为和个人共同生活过回忆,沈苫追寻二十余年那个模糊得只有“归宿”定义地方,突然有无数具体生动名字。
所以啊外婆,你也是这样追寻到布达佩斯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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