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丰兴拦住姜善,面上派和善,
话音落下,李平只觉劫后余生,拉着两个女孩,瘫倒在地上。
轿子在座朱门大院前停下,立即有几个人迎上来,姜善从轿子里走出来。他做常人打扮,盘领窄袖袍,琥珀束带白玉冠,不像是东厂厂公,倒像是个官宦家贵公子。
福泰迎上来,与福康同跟在姜善后头,“大人,首辅大人求见,已在正厅等候多时。”
“他来做什?”
“约摸是逆王案事吧,大人要去见见吗?”
常有人说京城里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贵人们都住在城西,城北边是卑贱之人去处。只是时移世易,贵人们不再往城西去,反而个个想着往城北边跑。
城北边有什?
城北边住着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厂公,御前最受宠爱姜善姜大人。
天微微亮,白米斜街上空荡荡,只见座青顶宽轿,八人抬起,前后左右跟着八个佩剑骑马,红衣碧油靴番子。两边两个太监打扮内侍。
男子领着两个孩子把扑倒路中间,张口便喊冤枉。几个番子立刻抽出利剑,反射着泠泠寒光。
昭元二年春,燕王打着靖难名义犯上作乱,两个月后乱臣俯首,攀扯出干参与人等几近万人。明帝下令,全部处斩。
这万余人中,不免有被连坐被诬陷无辜之人,时间京城人人自危,战战兢兢,生怕大祸笼罩在自己头上。
黎明天边还昏暗时候,次辅赵大人家后门悄声打开,轰出来个男子两个女孩。
那男子仍在苦求:“您想办法帮帮吧,这家,着实无辜啊。”
赵大人身影笼罩在门阴影里,“不是不肯帮你,只是当真陛下眼里揉不得沙子。帮你,他日死时候怕是连个收尸都没有!”
姜善没说话,绕过正厅去内室。还没坐下,那边身着葵花胸背团领衫,乌纱帽犀角带内宦就来。来人是御用监监令丰兴,是惯常跟在陛下身边伺候人。
见姜善,丰兴恭恭敬敬行礼,“陛下有令,召厂公即刻进宫。”
姜善抬手免礼,端着茶碗问道:“陛下召何事?”
“陛下圣意,奴才不敢揣测。”
姜善放下茶碗,道:“容换身衣裳。”
“何人拦轿?”轿边内侍斥道。
男人匍匐着身子,“微臣吏部考公司郎中李平,求见姜厂公,有冤要诉!”
轿子中人没有说话,内侍呵斥:“你若有冤,自去大理寺。厂公岂是你想见就见,还不让开!”
随着他声呵斥,骑马番子持剑上来赶人。两个小姑娘见到这样阵仗,呜呜哭起来,又无助又绝望。
忽见那内侍靠近轿子,片刻之后,那内侍上前来,“厂公说,先将他们带回去。”
男子面露绝望,“那该怎办,这两个孩子还那小,们当真是无辜。”
两个女孩偎在父亲身边,面上惶然。赵大人甩袖子,又是不忍又是为难,半晌,他道:“实在救不你,不过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男子忙道:“您说,您说。”
赵大人看看已经透出微亮天幕,缓缓道:“皇城北边拜菩萨。”
门合上,男人愣愣看着巍峨壮丽紫禁城,忽然像是明白什,牵过两个女孩,踏着清晨露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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