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没说话,转回头烧着手里佛经,他跪坐着,素白衣衫沾很多草屑。云献站在他身旁,瞥眼他手中佛经,语气半带嘲讽,“佛经抄百遍,是虔诚啊,还是心虚啊?”
姜善抿抿嘴唇,道:“与你何干?”
好脾气姜管家还是头回这跟云献说话,云献稀罕不得,问道:“生气?”
姜善别过头不看他,云献蹲下身,伸手捏着姜善下巴迫他转回头。
姜善皱着眉打掉云献手,云献问道:“想清楚没有?”
姜善睁开眼,看着敛目低眉,悲天悯人观音菩萨,心里再生不出丝敬畏。
隔日便是中元节,宫里来车请王爷王妃道去祭祀烧香。姜善寻个空儿,出王府。
街上热闹繁华,许多家店铺卖着纸糊金银衣袍,五彩衣服,也有卖果实点心,也有卖尊胜目连经。姜善穿过繁华街头,身素白,拐进条街巷。
朱红大门蒙尘,门前石狮子破败不堪,眼看去,满目萧条。姜善在门前看会儿,上前去推开那扇大门。
房屋大都腐朽,窗户透着风,门板倒在边,里面仅存些家具乱七八糟翻倒着。朝廷来人抄走府里所有东西,名贵花木因为没有人照料也都渐渐死去。杂草丛生之间还有几棵古树,依稀是记忆里模样。
他重新拿出来那八宝手钏,兀自看很久,直把自己弄得头疼欲裂。姜善将那手钏收起来,拿串佛珠,跪在观音像前,默念佛经。
无问净秽,刹利尊姓,及旃陀罗,方行等慈,不择微贱,发意圆成。
“彼时南平郡王嫡子八岁,嫡女才刚出生三个月。”
切众生,无量功德,阿难已知如来世尊。诃须菩提。及大迦叶。为阿罗汉。心不均平。钦仰如来。开阐无遮。度诸疑谤。
“···只求你,不要去报仇!”
“想清楚什?”
云献站起来,眼中多份睥睨,“天下人负你,你自当为自己讨个公道。”
日头挂在天上,阳光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他们两个,个站着,个跪着,良久之后,姜善摇摇头,“生性怯懦,连为家人报仇都能放弃,更做不来杀人放火事。你找上没有用,帮不你什。”
闻言,云献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出来。他说做不来杀人放火事,不是不愿意做这样事。他心里已经有报仇
最早那位南平郡王是开国功臣,爵位世袭罔替,郡王府也很是气派,草木,檐屋,比起成王府也不差什。姜善抬脚踏过门槛,如今郡王府已经找不出当年点气派。
姜善找个地方,将自己抄写百遍佛经缓缓点燃,黄纸满天飘,凄凉萧瑟不可言说。
“故地重游感觉如何?”
身边不知道什时候站个人,姜善看他眼,问道:“你怎出来?”
云献拢拢衣服,“还不至于连王府都出不来。”
汝等当知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
“姜儿!走!快走!”“爹——!”
姜善手中佛珠越攥越紧。
“既为人子,便是削肉剔骨,也要他们血债血偿!”
啪声,姜善生生拽断佛珠,珠子纷纷滚落,噼里啪啦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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