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值真快啊。”范锡感叹。
“这就不懂吧,有很多人专门投资阴宅,炒作升值。”管声叹口气,自嘲而无奈地笑笑,“你说,就家这条件,还偏偏喜欢唱歌、弹钢琴,还偏偏有点天赋,小学就开始写歌。大冬天,妈骑个小电驴子,带去老师家学琴。半路
看店寂寞,而父亲偏爱热闹。小时候,但凡外面有个风吹草动,父亲就抱起他去看。学生打架,夫妻互掐,老妇对骂,城管执法……乐此不疲。
他看不见,父亲就让他骑在肩上。有回,他被飞来横鞋砸中头,母亲就不许他再去。
如此爱热闹父亲,这辈子都无法儿孙绕膝。对此他有愧,但更求无愧于心。父母也都是厚道人,从没说过“将来勉强找个人结婚”这种话。唉,现在不仅没有孙子,连儿子都没。
“想啥呢?”见他半天没吭气,管声发问。
“声哥,你父母是什样人?”范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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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你很轻,能卧推105kg呢。”管声笑笑,“就这着吧,当锻炼。”说完,竟然开始走动,打算就这路走回营地。
范锡不知所措,紧紧抓住他头发,又松手道:“对不起,把你刚做发型弄乱。”
“做给你看,”管声顿顿,为上句话解释,“又没有别人,只能对着你炫耀下颜值喽。”
“声哥,你真超级无敌巨自恋,都不知道该怎形容。就像古希腊神话里那个人,爱上自己倒影,最后变成水仙花。”
“爸很帅,是他们厂子里最帅,可惜没读过几年书。”管声沉默几秒,“下岗买断之后,他在花瓶厂吹玻璃。大概吹几千个时候,脸就塌,腮帮子鼓起来薄得透光,像青蛙似。
妈在市场卖熟食,站就是天,还得吆喝。她挺漂亮,但身上总是股卤料味儿。不喜欢让她开家长会,因为同学说,你妈闻起来像个卤猪蹄。不过,自介绍时总是说,爸是玻璃艺术家,妈是美食家。”
他语调轻快,但范锡听出背后藏着悲凉,便轻轻按摩他头皮,做个安静倾听者。
“总是梦见,爸在那使劲儿地吹玻璃,妈在脏兮兮市场里搅和卤料,全都满头汗。醒来之后,想起自己早就有钱,才松口气。
其实,家本来不穷,但爷爷奶奶百病缠身。刚出名,二老就先后没,天福都没享到。就给他们买块三十万墓地,那风水相当哇塞,前朝后靠左右抱。现在,那地方要八十万。”
“纳西索斯。”管声淡然笑,故意微微踉跄半步,惹得肩上人倒吸口凉气,又抓住他头发。他痛得蹙眉,却没说什,反而勾起唇角。
继牵手之后,管声又创造骑脖子这个新颖互动方式,乐在其中。全然忘,岛外世界直男最多勾肩搭背。或者说,他此刻不想记得。
当两个人摞在起,就拥有两米半伟岸身高,和崭新视野。渐渐,范锡放松身体,左顾右盼,从巨人视角饱览雨林秘境。
空气湿润清新,他时而低头,躲过截枝桠。时而抬手,摘串兰花,或用手指拂过挂毯般绿茸茸藤蔓植物。不用留意脚下,只看风景感觉真好。
骑着管声,他想起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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