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月替他疗伤动作未停,眉眼间仍旧是那副极度温和模样,轻笑声道:“那是自然。”
她五指纤细,动作颇为灵巧地在那纱布上系紧个结,最后再将药膏塞入少年掌心,笑得弯双眸子:“毕竟是血亲,大哥又怎会对你痛下杀手?不是玩笑,还能是旁什不成。”
“可这并非头次……”
“阿岚,”张凝月开口打断他:“兄弟姐妹团聚不易,还望阿岚多多体谅,此次夏猎……莫要再在父亲面前抢大哥风头。”
嗓音是惯常轻柔,张凝月美目半阖,双柔荑搭在少年手背上轻拍几下,眼瞳之中掠过丝意味不明情绪:“本就是家人,平安和美,团团圆圆地过辈子,不好吗?”
秋风漫漫,少年站定在漫无边际苍茫夜空之下,抬眸朝他望。
敖战则低笑声,随意扔手中长刀。
他半身浴血,却是兀自伸手托起少年后颈,在两人勾缠目光之中俯身,在那苍白唇瓣上落下个近乎猛烈深吻……于厮杀之后融入抵死缠绵。
周遭是散落地断臂残肢长矛戈戟,张青岚却视若无物,于无边旷野之中,他听见自己在男人耳边呢喃低语:
“护卫有功,这是你应得赏。”
最先跃入眼帘轮皎洁明月,悬于夜空之中,浅淡光晕纷纷扬扬地泼洒下来,在残垣断壁上镀去层银辉。
浓重血腥味在月夜之中弥漫,张青岚睁开眼后才赫然发觉手中正紧握着把染血短剑,面前则横陈地尸骸断肢。
“……”
他单膝跪地,剑刃大半没入被鲜血浸透泥地之中,面不改色地捡起条断臂,看着那手腕内侧暗紫刺青静静出神。
浓重夜色将这场杀戮无声掩藏,在旷野之中徒留片死寂。
“阿岚
……没过多久,这副深秋夜景便又像之前般凝滞定格,缓缓于他眼前破碎、消弭、再重组。
只是这回,少年身边人换成张凝月。
不施粉黛女子取来个封存完好檀木盒,于床沿处轻轻巧巧地坐下来,掀开木盒顶盖,从中取出来质地上好伤药,随后握起少年满是伤痕手臂仔细上药包扎,细语埋怨道:“大哥这次玩笑开得失分寸,着实做得太过。”
药膏清凉很好驱散伤口处热辣胀痛,少年却是忍不住紧皱眉头,转脸看向身旁女人:“他同国师勾结,在入山打猎必经之路上设下重重埋伏,派来死士刺客无数。”
少年双凤眸微微睁大,表面上虽是仍保持着向沉稳,最终还是忍不住冷声道:“二姐,如此狠绝手段,你却说大哥是在同‘开玩笑’?”
身后忽然响起阵碾折野草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粗重喘息,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接近。
注意到那些细微悉索响动,少年眉眼之间沉郁顿散,很快松开剑柄,撑着膝盖站起来,转身望向朝自己缓缓走来男人。
原野上杂草生得有半人高,横挡在人腰间,又在下瞬被他踩于脚底。
夜风凛冽如刀,裹挟着敌人鲜血铁锈味,吹扬起敖战草草束在脑后长发。
张青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敖战手握长刀朝自己走近,直到两人之间距离不足半尺才停下脚步,灼烫吐息蹭着他耳廓,带起不可明辨片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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