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着混身皆被束缚姿势躬下.身来,不住呛咳出声,直至嘴角又复而渗出来丝丝鲜血,才边喘.息着边冷笑道:“哈,玄澜还说终究是妖兽,不是人。若是哪日需得鹿血鹿心入药才能治病救人,他定不会手下留情。”
即便是玄澜亲手从捕兽坑底将那尚处鸿蒙混沌之中幼鹿救起,带在身边悉心照料,甚至不惜为它耗费大半灵力,引开灵智,人鹿相依为命度过漫长时光……只可惜啊,妖兽仍旧是妖兽,终究比不过同族在玄澜心中地位分毫。
敖定波安静听少年絮絮念叨半晌,待到话音彻底停,才拿着树枝拨弄几下那篝火堆,冷着张脸:“百岁不到小妖,你懂个屁。”
“修为不高歪理倒多,和那秃驴脉相承碎嘴子。”
“反正说什也没用,”佟苓没有在意敖定波话里话外嘲讽,瞳仁好似成潭死水,麻木道:“此次来烨城,本就是要自寻死路,你废话少说,动手杀便是。”
听到这里,敖定波表情已经变得言难尽起来:“……所以?那秃驴当真割肉放血,舍身救人?”
“所以,”佟苓神色冷淡,话锋转:“他把吴家村人都屠个干净。”
敖定波蹙眉:“哈?”
“瘟疫蔓延,村子里事态已然控制不住,而吴家村附近,是更大、住着更多人城镇。”
“个村子,不过寥寥百人。”少年嘴角**下,露出个算不上是笑容笑,有些嘲讽似:“座城镇,等待他这慈悲心肠圣僧去庇佑百姓可是成千上万,比这个小小村子要多多。”
要来,卖给镇上当铺,换好几锭金子,从此吃喝不愁,快活似神仙。
于是便有说法在村子里活泛起来。
说和尚心善,也笑和尚愚蠢。
第三日是李铁匠,说是禅杖仗身为玄铁打造,碰巧他家中猪圈急需修补,否则栅栏撞坏无修,牲畜从那缝隙中全溜跑,今后年都没肉吃。好不凄惨,好不可怜。
第四日则是王寡妇,看上和尚身上披着白袈裟,毕竟城里做套衣裳太贵,她又穿十来年粗麻布。
“善恶不分,”敖定波说着伸手,胡乱捏把少年脸颊上软.肉:“即便是再多苦衷,你们就能在烨城中大放毒雾,为己私欲让生魂陪葬,还妄图剖出真龙金丹,镇在独峰之上?”
“你凭什这说?”少年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道理谁都晓得。”
“若是他救命恩人兼师父,告诉他人间不日将有大劫难,必须取得真龙金丹才能拯救苍生。”
“即便是真龙,也不过是异族,是妖兽,是用来平乱息灾之物。又怎比得上人族千百万年繁荣昌盛,无病无灾?”
“你觉得,颗剔透佛心如他,又会怎做呢?”
佟苓口气说许多,冷风从喉咙口倒灌进去,带起阵强烈痒意。
第四日……
第五日……
村里人欲望愈发不加遮掩,像是贪婪豺狼野狗,想要榨干这外来和尚身上所有值钱或者不值钱宝贝。
——直到最后日。
“最后日,瘟疫带着饥荒起来。”佟苓张苍白尖瘦脸被火光映亮,上面光影交错斑驳,他勾唇笑,神情诡异莫测:“忽然就有人说圣人血肉可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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