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沉默会儿,秦修弈又道:“少煊,今日乃林将军忌日。”
霍少煊脸色微变,手指攥紧些,故作轻松地问:“你去靖王府?”
秦修弈慢半拍地点头,语气含着困乏之意:“嗯去祭拜,给嫂嫂带珠钗,她勉强高兴些。”
霍少煊没再接茬,只是安静地等着,轻轻抚摸着秦修弈后背。
等到均匀呼吸声传来,他紧绷身体才微微放松些。
“怎不是?”林将军又踹他脚,理直气壮道,“让你讨不着夫人那便就是,此去你得化敌为友,可懂?”
秦修弈:“”
可最后,师父也只留下个浸满鲜血甲胄,这些至亲故人,如今都化作抔黄土,再无相见之日。
……
霍少煊并未立即回答,沉默会儿后转头看向他,却骤然惊。
林将军惊讶地上下打量他:“哟。”
秦修弈死皮赖脸地抱着他大腿,大声问:“若心悦人,那人决计不会心悦于,该如何是好?”
林将军:“你试过?”
秦修弈顿:“未曾。”
“那你凭什说?”林将军清清嗓子,问他,“若让你孤注掷夜袭敌营,你打算如何是好?”
情绪。
“这宫中养花多半活不过几季,陛下为养这株花,整日在外虚与委蛇,用更多花草将其牢牢围住,唯恐惹人惦记,偶尔小心探头来瞧瞧叫母后如何去怨?”
“如何去怨”秦修弈语气里含着丝微醺。
酒香弥散在风里,霍少煊轻轻嗅嗅,忽然听到声轻响。
“少煊,日后也会如此吗?”
望着秦修弈毫无防备睡颜,霍少煊伸手,小心地替他捋好碎发,而后目光忽然定格在他手上,如玉般指节上细碎伤疤纵横着,看上去伤痕累累。
霍少煊眼神点点被戾气侵占,他手指往下,言不发地握住秦修弈手,轻轻摩挲着。
良久,他轻声道。
“不会。”
秦修弈安静地仰躺着,眼角泪痕蜿蜒而下,他哭得极为安静,见霍少煊看过来也并未闪躲,只是用那双格外莹润眼睛盯着他,嗓音沙哑地又问遍。
“少煊,也会那样吗?”
霍少煊下意识弯腰用袖袍替他擦干眼泪,眉头无意识拧起。
他并未回答秦修弈所问,只是轻声道:“幺秦,你醉。”
秦修弈顺势枕在他腿上,眼底闪过丝失落,却还是笑着附和,“是啊,醉。”
秦修弈脱口而出:“先观望、打探消息,而后部署偷袭。”
林将军笑:“若突袭失败,无路可退呢?”
秦修弈大手挥:“那便不退,左右不过贱命条,拿去便是!”
“瞎说什?”林将军听见“贱命条”眼皮子跳,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在意后,用力拍他巴掌,好笑道,“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秦修弈回过味来,抿抿唇:“可他不是敌军。”
父皇愧对挚爱,郁郁而终,他呢?
是凭借己私欲将人留在身边,还是眼睁睁瞧他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这四字不过在脑中闪而过,秦修弈便呼吸窒,脑中忽然闪过林将军那夜笑着同他喝酒模样。
“徒弟,发什愁呢?”林将军踹他脚。
秦修弈半死不活地又干坛酒,抑郁道,“师父,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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