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现在几点?”
谢敏心下记笔,转头和邮差喝酒。
邮差郁郁寡欢,开始独自喝,喝几杯后开始拽着谢敏袖子,不说话,眼睛红红,像涂尾胭脂。他保有理智时间较长,碍于溪崖在场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喝到后期,才开始嗫嚅着唇,发出些不知所谓音节。
谢敏用力绷着脊背才能保证不被对方枕在他胳膊上力道压垮,面不改色地直起腰扶住人,刚要回头打发走溪崖,只听身后高脚圆凳拖,溪崖已然来到他身边。
“您真觉得这样对吗?”
轻而带着寒意,问句落进谢敏耳朵里。
三人木偶似地坐会,直到声咳嗽打破彼此间凝结冰层——是溪崖喝口鸡尾酒,被辣地直蹙眉。
“不习惯喝就换杯。”谢敏看他眼。
溪崖不推辞,重新点杯抹茶奶。
“你不喝酒?”谢敏随口问。
溪崖点点额头露出个边角纱布。“对们这种亡命徒来说爱惜身体过分奢侈,但受伤有条件话该戒酒还是要戒。”
尴尬,空气中溢满尴尬。
“殉道者”内不存在正常职场关系,因此,像眼前这般三人排坐在地下酒馆情景鲜少出现,尤其是有溪崖在场。
水晶杯中透明液面倒映着壁灯暖光,薄荷叶漂于其上,剔透冰球安静沉浮,男人手指轻抚杯壁,留下道潮湿水痕。
邮差郁闷地掸着杯子,向左侧瞥去。
视线越过谢敏肩头,落在另人身上。
谢敏架着瘫在他身上邮差,手臂时间麻木,浓黑影子从身后覆上,密不透风地包围他感官。谢敏心中跳,他侧过脸,发现溪崖站在他身后,认真地看着他。
“什?”谢敏蹙起眉,他在溪崖眼底依稀见到轻蔑。
“弱者需要靠强者施舍才能活着畸形世界。”溪崖轻声说:“财富地位自由乃至尊严,无不是。”
谢敏凝视着他,自下而上挑起视线从纤长眼皮下射出,不同于居高临下威严倨傲,满是寒刃般锐利压迫感,霎时令人冷汗涔涔。
溪崖抿起嘴唇,不愿直视其锋,他错开眼睛,正巧这时,邮差出声打断这诡异气氛。
谢敏慢慢把视线挪过去,对方那张脸上没对峙时咄咄逼人与趾高气昂,眼下乖顺木讷,却用最轻语调说最心惊肉跳话。
“如果不让你换呢?”谢敏道。
“不像您有拒绝权利,是靠人活命人。”溪崖微微笑,笑容干净。
谢敏淡淡地回以微笑,颔首,状似同意,实际敛下眼底冷意。
这是揭他当时回封控区在泳池派对上拒绝子爵那杯酒,也在暗指他伤众人心知肚明。
溪崖头上缠着雪白绷带,于吧台前正襟危坐,垂头用吸管挑低浓度鸡尾酒里细密气泡,挑干净再用吸管搅乱,循环往复。
谢敏坐在两人中间,手指摩挲边沿,没想好开场白。
当时谢敏不好放溪崖个人回去,对方头上有伤,扔出去怕横死街头第二天子爵兴师问罪,只好顺路带来,但他没想到场面会这尴尬。
说起来,这是谢敏从安斯图尔归来后第次与溪崖私下见面。
寂静私人酒馆大半内室隐在黑暗中,前台只有名调酒师在整理酒台,间或发出声响,移动时黑影拖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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