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阿姨放下尿壶,随意在裤子上抹把手,端起个杯子,又不知从哪抽根棉签,在杯子里转几圈就开始往嘴里捅,淡淡异味从她指尖传来。
其实很想说,真不用阿姨,确实渴但还可以忍忍。
正当把全身意念都集中在齿间,试图用精神力将嘴中棉签和尿骚味都烧它个灰飞烟灭当口,床边不知什时候又凑过来个穿白大褂,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随意翻几下,抬眼冲问道:“醒?”
眨眨眼,算回答。
“有哪儿不舒服吗?”
真讨厌。
耳边有电视机嘈杂声音,好像在放什洗发水广告,“纯植物,不脱发,没有头皮屑……”遍遍地,烦死,怎也没人换个台。
头疼,四肢疼,五脏六腑也都跟着疼,忍不住低哼声。
“咦,你醒啊?”伴随着这声惊讶,眼角飘来团鲜红。
脖子好像动不,有些吃力地转下眼珠子,看到张笑眯眯堆满褶子脸,她身上穿着大红袄,手里还拎着个……尿壶?
雪,就这直直地落下来,叠在滚烫睫毛上,不会儿就化作水珠,滴滴地往下淌,蛰得人眼睛生疼。
“真好看。”他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动不动。
“你赶紧起来。齁冷。”跺跺脚,开始有点不耐烦。
“起不来,要死。”
男孩看向,笑笑。
“梁修,下雪。”
凌乱白,铺天盖地,望不到尽头。
以前听说过鹅毛大雪,直以为是骗人,这次算是见识。其实不太像鹅毛,倒像是被人草草撕碎纸片,大块大块地,从头顶那块黑布上抖落下来。
没个章法。
不知过多久,天地间都被罩上层厚厚白,让人分辨不出到底还是不是黑夜。远处房子被雪堆得圆乎乎,还在不停地膨胀着,坨坨地,连成片。
这话问,您看这样,像是有哪儿是舒服吗?
他倒像是自觉出这是句废话般,并没期待作出什回答,接着问道:“还记得发生什事吗?”
阿姨终于把手拿开,魂位得以归体,呼出口气,试着张嘴回答他。
“不……不记得……”气流摩擦着喉管,像是被人碾碎枯柴般,让有些迷惑这是不是自己声音。
“你为追只野狗,横穿高速公路,结果被车撞,昏迷三
“老头子,快来看啊,这植物人醒啦!”拎着尿壶阿姨冲着脸直接嚎嗓子,给惊得抽抽。
“哟,小伙子,你可算是醒!”不会儿,面前又挤过来个穿着蓝白条纹衫大爷,同样笑眯眯堆满褶子脸,胳膊上还绑着厚厚绷带。
想问问现在这是个啥情况,试着张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老婆子,去给他抹点儿水,估计是渴。”
“哎,行咧。”
“草……”头好疼。
缓口气,慢慢抬起眼皮,适应会儿,才勉强分辨出眼前事物。
白色灯,白色天花板,白色墙和白色床。
白色。
又是白色。
白色。
到处都是白色。
好好个黑夜,被它抹得脏兮兮。
真讨厌。
没有风,整个世界安静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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