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恨是不可能,那太假,那些伤痕全都烙在记忆深处,直到现在池照还会时不时从噩梦中惊醒。
刚到福利院时候他身上全都是伤,血水混合着泥巴衣服都黏在伤口上,福利院老师问他疼不疼,他疼得直吸气,但还是果断地摇头说:“不疼。”
命运总不是公平,有些人是先天疾病带来缺陷,有些人是原生家庭带来伤痕,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池照从没放弃过自己,他是想往前看。
池照笑着走到门廊:“等着,哥哥这就给你买个最大棉——”
话到半,池照突然噤声。
声线带着鼻音,下子就戳到池照心里,知知在害怕,池照知道,他知道这时候应该安慰他“不会,那是你爸爸妈妈,他们不会不要你。”但此时看着知知苍白无神脸颊,池照突然想告诉他些别东西。
“知知。”池照认真地叫知知名字。
知知眨眨眼睛:“嗯?”
“爸爸妈妈生你、养你,但生命是你自己,”池照扶起他脑袋让他看向自己,语气认真,“知道这种滋味很难受,但是就算是他们不要你,你也应该尊重自己生命,不能因为别人不喜欢就要结束它。”
知知怔怔,还从没见过如此严肃池照,池照知道这是吓到小孩,微微放松手腕,轻轻笑起来:“没和你说过吧,哥哥爸爸妈妈就不想要哥哥。”
门是开着,傅南岸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单手拄着盲杖,就这静默地看着池照所站方向,浅灰色眼眸像是浓郁拨不开雾气。
池照当然会照顾小孩,因为他是在福利院里长大,身边总有很多弟弟妹妹。不是他没有父母,只是他们不愿把爱施与给他。他们经常吵架,唯独在件事上尤其默契——把气撒在他身上,小时候池照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却连哭都不被允许。
那是偏远又暗无天日农村,周围没有个人愿意帮他,他打记事起就想逃离那个地方,于是在半夜里偷偷爬进邻居家敞篷卡车里进城,来回辗转很多地方,终于被好心社区工作人员发现,那个年代互联网还不发达,池照坚称自己没有父母,最终被福利院收养,才摆脱被打死命运。
记忆有些久远,再回忆起来却依旧清晰,池照温柔地和知知讲完自己故事,目光扫过窗边时窗外阳光正好,个爷爷正推着棉花糖车从他眼前走过。
池照低头问知知:“想吃棉花糖吗?”
不等知知回答,他便自顾自站起身,“哥哥小时候没人喜欢,没人在意,那就自己喜欢自己,那时候最想要就是能吃块棉花糖,从来没有人愿意给,但是现在长大,想吃多少块都能吃——哥哥现在也给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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