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下意识舔舔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丝濡湿已经在风中蒸干。他怔愣须臾,道:“……陛下勤勉,郁白自愧不如。”
赵钧笑笑,揶揄道:“你这拍马屁功夫倒是无师自通,以后进官场必定吃得开。”
“进官场?”郁白停步,乌云盖雪也温驯地晃晃脑袋站住,“陛下想让郁白进朝堂吗?”
进朝堂、为臣为相——那就意味着郁白不可能再留在这方宫禁里,不可能继续彻底地在他掌控下。赵钧迎上郁白眼神,从中看出些许期待,却笑
蓝桥揣测倒也正确,赵钧确就在郁白身边,只可惜另个当事人对这场相逢显然没有半分喜悦。
皇宫中雕梁画栋并不罕见,罕见是这样片辽阔草场。郁白默不作声地跟在赵钧身后,从他手中接过缰绳、牵起那匹漂亮乌云盖雪时,心中惊涛骇浪仍未消退。
唇瓣上传来柔软触感实在分明,郁白初初清醒过来时,还以为自己做场旖旎春梦。
也许是最近闲来无事看多志怪杂谈缘故,他在混沌梦境中冒出个迷乱大胆想法,那个伏在自己身上细细亲吻美人莫不是哪个偷闯进皇宫吸人精气狐狸精罢。
狐狸精便狐狸精罢,寻常话本子里狐狸精莫不是有情有义,能资助书生进京赶考,也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般来讲都长幅好皮囊。
“正午刚过不久,陛下不在宫中,却在何处?”
乾安殿外,十六七岁少年拢着身墨绿绣白海棠长袍,神色不虞地质问宫人。
那少年头戴白玉冠,腰佩翡翠璎珞,分明是极郑重打扮,偏眉眼生纤秀昳丽,肤色白皙如女子,生生削弱那股苗疆小殿下威严气势,倒显出些少年娇憨来。
宫女福福身,神态诚惶诚恐:“回小殿下话,奴婢、奴婢也不知,陛下身边直是李公公跟着……”
又是这个答案。少年恨恨地跺跺脚。
这位也不例外,鼻梁挺拔,双眸如星,肤白而不显得文弱病气,衬着浓眉深目反倒英气十足,只不过怎有些浓重男子气概……
——郁白就在此时猝然惊醒过来,赵钧面容映入眼帘。
朦胧睡眼前,皇帝伸手把他凌乱黑发捋到耳后,笑意温和:“醒?”
“大梁以武立国,昔日度好武成风,武帝尤甚,便在此开阔之处铺草场,留给宫内年幼皇子公主做练习之用。朕年幼时出不得宫,便常在此地练习骑射,往往练便是天。”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自同个人。
他进宫两天有余,并非耳聋目盲,不必宫人多说,想也知道陛下在何处。
时隔三年,他从苗疆四十九寨再度入宫,陛下身边却多个叫郁白少年。那个不知什来历少年轻而易举地夺走陛下切关注,相比之下,他软磨硬泡求来长安之旅变得尴尬无比。
午后阳光下蓝桥肤色近乎透明,看起来与寻常人想象中遍布诡谲术法、阴森可怖苗疆中人并无半分干系。若要说与旁人不同,便是他霜白如玉手腕上系截红绳,其上坠颗琉璃似玉球。
玉球玲珑剔透,闪闪地发出光泽,依稀可见其中似乎有个金色活物。他凝视那东西片刻,重新收入袖中。
这是他千里迢迢从苗疆带到长安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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