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光辉尽数倾泻进室内,洒下如水清光。郁白烦躁地翻个身,梦境尚未开始,眼前已又次闪过那人面孔。
——赵钧。
——大梁如今皇帝。
——曾是最不受宠庶子,却以己之力铲除异己平定叛乱,将无上皇权紧握在手,堪称英主。
——他将自己从西北带到长安,说视自己为最亲近之人,问自己愿不愿意带他同回柳城郁家。
——所以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
都是自作孽。余清粥心中大逆不道地批斗着狗皇帝,殊不知他刚刚转身离开,郁白方才平淡自持脸色便骤然难看下来,骨节分明手指攥紧白瓷茶盏……
日春光万里,终等到夜色无边。
凤十像犯错小孩儿在父母面前承认错误样,期期艾艾地陈述:“……前几天去乾安殿例行汇报时没见到陛下,只瞧见小殿下……李公公说陛下突发恶疾,所以连夜请来小殿下给陛下治疗。怕你担心,就没多嘴告诉你。”
郁白静静听着,指尖忽然阵刺痛。
,却被袖子染上黑红血。
余清粥两眼抹黑,差点没当场猝死。
——靠,那是给赵钧换药时抹上……
当然,也有可能时赵钧故意让他蹭上,毕竟去燕南阁这项行程是赵钧亲自安排。
只是无论如何,血就是血,是赵钧伤口淤血,既不是他胆大妄为捅皇帝刀流出来,更不可能是他自己心血来潮吐上去。余清粥在宫里摸爬滚打两年多,还没蠢到在这时候来句“只是淤血,于陛下身体无碍”。
午后隐秘亲吻,夜里暧昧怀抱,威严不可直视玄金龙袍,亲手披在他身上大氅,御书房里提笔落下为君之道诡谲难测,为他梳妆手带着弯弓搭箭留下薄茧,谁都瞧得出来欲擒故纵,被这欲擒故纵搅弄心神不安他自己。
以及那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带着调侃、戏谑和……温柔“阿白”。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
那是不久前被鹰骨手钏划伤口子。伤口极浅,早已愈合,不知因何刺痛,仿佛是提醒他不要忘记曾经伤口。
“你可知陛下如今怎样?”
凤十摇摇头:“阿白若想知道,去找老大打听打听。”
“算,你回去吧。”郁白声音有些晦涩。凤十踯躅许久,默默退下。
——如果他在这种时候告诉郁白“陛下身体已经无恙今天早晨还喝两大碗小米南瓜粥”,赵钧会第时间摘他狗头吧。
见郁白对着那片那片染血衣襟移不开视线,余清粥体察上意地给台阶:“公子可要去乾安殿?”
“去乾安殿做什。”郁白恍若无事发生般坐下,淡淡扫他眼,“余太医还有事?”
余清粥头摇像拨浪鼓,识趣儿地滚蛋。临走前他心想,郁公子不仅胆大还冷心冷情,恐怕赵钧真病死在床上也等不到郁白过去瞧眼。
此情此景像极两年前。那时他刚入太医院不久,已对燕南阁那桩公开秘事有所耳闻。
郁白高热昏睡,而赵钧独坐御书房接见大臣批阅奏折,宁愿花半个下午细细品盏茶也不肯贵步临贱地瞧眼郁白,仿佛那个被掳掠来少年不过是只猫猫狗狗,玩过便随手扔。宫中上行下效,又有多少人会尽心给郁白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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