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已在弦上。
“单于这话,实在是令人觉得其心可诛哪。”郁白略略朝后仰仰,恢复放松姿势,“倒是好奇,假如所知切皆是虚妄,那又如何得知单于所说是真是假呢?”
……绷紧弦悄然松开。
乌楼罗久久凝视着郁白,想不明白赵钧究竟给郁白喂什灵丹妙药,能让他全心全意地相信个狼子野心之辈。
——然而他却不是什甘居幕后成全别人圣人。
“本王懂何止这区区盏茶。”乌楼罗玩味道,“郁公子想知道吗?本王是不介意告知,毕竟这个答案在皇帝那里可得不到。”
郁白抬起眸子,同乌楼罗对视。
那是双明显匈奴人眼眸,与他数年前在阳关山遇到相比,少戾气,多高傲,注视着他神情如同面对即将捕入樊笼、胜券在握猎物,令他从心底里反感。
然而他说那几句“真相”,却实打实地击中他心中疑虑最重地方。
失忆令人迷失,然而那些曾经刻在骨子里东西或许会用另种方式继续存在,然后在未来某个时间,被句话、双眼睛、幅画面悄然唤醒。
看。”郁白安然道,“另外,纵使如今匈奴与大梁交好,但同单于交情甚浅,单于称名字便好。”
“阿白当真见外。”乌楼罗笑起来,“也罢。你这两年久在异乡,可有想过回故土探望亲友故人?”
郁白挑眉,提起茶壶给乌楼罗续上杯茶:“如果‘故人’指是单于自己话,那倒并没有。”
乌楼罗沉吟着点点头,就在茶水即将续满时出其不意地开口:“本王料想也是如此。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再思念又有何用呢?”
郁白提壶手微不可查地滞,仅是刹那功夫,茶水已将将漫出茶杯。
“既如此,本王倒是讨嫌来。”乌楼罗忽转话题,“本王不日便要离京,来日相见困难,郁公子可愿再同本王比试场?”
计时沙砾颗颗地掉落,已经过去足够长时间。郁白不动声色地回望眼熏炉,只见莲花座上狻猊挺立依旧:“单于请。”。
袍袖翻飞如云。
乌楼罗虚晃招,丝毫不顾得失地攥住郁白手腕,意有所指:“你同赵钧是什关系?”
郁白冷然回击,广袖翻飞间,那印在白皙皮肤上红痕愈发显眼。乌楼罗不知动用什诡谲步法,渐渐将郁白
从此,便与今日诀别。
他相信,如果他开口问,乌楼罗会给他个解释——真假不论,势必与赵钧给出答案截然相反。
那他是该相信乌楼罗,还是该相信赵钧?这看似并不难选择。
郁白轻轻呼出口气。
他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在他们两人之外,有另双眼睛无声注视着这里,将他们所说每句话抽丝剥茧,咀嚼分析,旦脱离既定轨道,立刻便会有千百种方式终止这场对话。
滴清茶沿着玉色杯体悄然滑落。
乌楼罗将切收在眼底,意有所指地笑:“只听闻茶半酒满,竟不知这才是中原人待客之道?”
“中原人待客待是有礼有节之客,而非心怀鬼胎之徒。”郁白自如地放下茶壶,“单于此来有何贵干,不妨直说。”
乌楼罗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啜口:“好茶。”
“原来单于也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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