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无能,郁公子本就体弱,所中之毒已深入脏腑,拖到现在,实在是……回天乏术。”
余清粥毕恭毕敬声音遥远不真实,声音落
宛如浴火凤凰。
从乾安殿中消失人,到燕南阁里蹊跷火,再到更久从前,生辰之时立冬之夜,盛开整片夜空烟花,那杯掺着枯肠草酒,以及清宁殿中郁白那句疲惫而平静“本来没想让你死”。
本来没想让你死……
闪电突兀划过,直直地刺中他心脏最脆弱不堪地方。赵钧缓缓挣扎着起身,望向榻上郁白。
那是他从火海中抱出来人,是他从阎罗地府抢回来阿白。然而他竟然不知道,这场夺命烈焰,早在这个冬天开始时候便已经埋下火种。
但他魂魄会随风而去,奔赴可以那或许可以称得上是自由之地天涯海角。
……那里不会有任何束缚他人。
丛火从赵钧面前落下,燃着他衣角。赵钧却似无知无觉般僵在原地,时思绪漫卷,时又空白片,如坠冰窟间,他骤然在极端浑噩中意识到这场大火原因。旋即他发狂样朝那人奔去,身后重重木石卷着火舌,呼啸着轰然砸落。
……
是夜,皇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哪有什毒药毒酒,他亲手为自己奉上,不过是杯掺着醉梦乡罗浮春罢……真正枯肠草直在他自己手中!
生辰之后,他所有心安理得,都是建立在那颗枯肠草基础之上,那也是他抛下心理负担去实现心底最恶劣念头源泉。然而此时此刻,郁白无声地躺在他面前,白净肌肤上满是火燎血痕,那微弱近无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他,提醒着他,他从开始便犯下无法弥补错误。
所有精神支柱就在此刻断裂,破碎之声清澈而残忍。
赵钧浑浑噩噩地想,那时他就给自己留毒药吗?那时他就已经准备狠心离开自己吗?彼时他在火海中朝自己微笑,是在笑什?是笑昔日爱侣愚钝无知,直到死亡尽头也没有发现真相,还是笑自己终于能挣脱加诸于身锁链,重寻碧海蓝天自由?
他是……他是早已醒吗?他是为离开自己,才毅然决然地服下毒药,走向火海吗?
这把火惊动不止皇宫,更是整座长安城。太医、侍从、影卫、宫女内侍,从宫中星夜传出消息,夜半匆匆入宫查看情况权贵心腹,干人将乾安殿里里外外围水泄不通,来来往往都是纷繁错杂脚步声、呼喊声,哪里还有半分皇宫庄严肃穆。
玄黑大氅已经被火燎焦黄,赵钧随手把它扔在地上,额前颈间尚有黑灰余烬,混着浊汗滑过疲惫脸庞,愈发显得狼狈可笑。他却顾不得自己梳洗,只以拳抵额,缓缓舒出口浊气,望向正给郁白把脉余清粥:“如何?”
这脉已经把半炷香时间,结果实在是再确定不过。余清粥深吸口气,心中惊涛骇浪慢慢平息下去:“回陛下话……是枯肠草。”
得到确切回复,赵钧骤然脱力,脚步不稳,险些踉跄倒地。李德海慌忙扶住他:“陛下保重身体!”
枯肠草,枯肠草……他眼前骤然浮现出同郁白最后面。年轻小郎君霜衣如雪,衣袍翻飞,立在烈烈火焰中朝他从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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