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十几年来从来没从高空往下看过。
总觉得低头,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当时景象。
直到上次和沈之弥起坐跳楼机。
沈之弥脸兴奋地拉着他往远处看,他放开视野眺望,看到繁花遍野。
虽然偶尔焦躁,但秦恻现在感觉却和那时很像。
只有金钱能填补恐慌,否则闭上眼睛,他眼前就是母亲为难和痛苦样子。
后来钱攒够多,习惯却留下来,他裹在执念里往前走,却忘自己赚钱初衷是什。
不能细想。
因为转头想就会发现,他即使赚再多钱,想保护人也早就不在。
到现在,更是发现,这些习惯已经伤害到自己身边最亲近人。
开始他倒也没能准时五点下班,只是从晚上九十点钟,改到七点。
除却公司内外变动以外,最难熬是空闲下来时间。
秦恻时间利用效率直很高,现在生活中突然空出两个小时,他没有感到轻松,反倒有些焦虑。
人忙久,空闲下来,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像是生活中规则骤然坍塌,重建之前,心里是片荒芜。
陈助理懂。
秦恻这是硬下心来,想让自己变成个正常人。
陈助理只能苦逼得跟着忙。
连几天忙下来,陈助理又觉得有点想笑。
这段时间他也看出沈之弥和秦恻之间有点问题,他这个旁观者看着只觉得可惜,又没办法插手。
容易事。
变动前期反倒更忙,秦恻电话几乎被打爆。
各方人士紧张询问他有什安排?是不是对项目不满意?还是提前得知什重要消息?
外部变动还好,公司内部董事会也直盯着秦恻。
两周后,董事会因此举办次股东大会。
仿佛自己被人拉着挣脱掉身上沉重枷锁,枷锁已经陷进肉里,剥离时候
半夜两点,秦恻起身给自己倒杯水。
他站在窗边,静静往酒店下俯瞰。
城市里夜晚狂欢已经过去,逐渐归于平静。
高楼大厦在夜色里起伏,褪去喧哗,显出种平日少见安稳沉静。
秦恻没住在家里,这是酒店十八层房间。
这是个很痛苦阶段,即使是回到家,秦恻依旧忍不住往书房里钻。
为此秦恻只能搬到酒店住。
晚上睡眠质量也开始下降,他经常半夜惊醒,然后想打电话问问手里几个项目情况。
强行克制下来,秦恻又觉得好笑。
不知道什时候,赚钱两个字完全占据他生命。
现在秦恻举动倒是出乎他预料。
他本以为,秦恻对沈之弥在意,最多只是在工作间隙里看看微信。
没想到有天,秦恻竟然真会为个人改变工作习惯。
骤然改变延续多年作息,秦恻也很不习惯。
他计划变,势必会慢慢影响到整个公司。
大会上,些本就看不惯秦恻董事以秦恻年龄和此次变动为由,想要把秦恻从董事长位置上撸下来。
但秦恻基本已经坐稳董事长位置,也早有准备,成功抗住这次会议。
会议结束,陈助理跟在秦恻身后叹口气。
他问:“董事长,还继续吗?”
秦恻看他眼:“该亏损已经亏损,该闹也闹,这个时候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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