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淅勉大概知道自己长得好,也许会有人想跟自己睡觉,但谈爱,谁会这样爱自己呢,他不想付出,也不想负责任,他没有钱,也没什时间,就算爱,对,也有人说过爱,但最后也没有超过个月,没有回应爱是很难坚持。可喻呈大概是坚持最久个。
八年前他跟他表白时候,他觉得是场玩笑。喻呈当时说他会证明自己,他以为他证明就是跑回家出柜,现在看是他低估,他用八年时间来证明。
潭淅勉觉得嘴很干,说话很难,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下去:“你还不解啊?身上有几颗痣,高考考多少分,中学喜欢过谁,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不光是那些。”喻呈有点不好意思,他好像已经擅长在潭淅勉面前表白,却不擅长剖析自己,“想知道你怎想,就是件事情发生,你态度是怎样。比如跟你表白你会不高兴……比如……
细碎雨水在他瞳仁里飞,喻呈笑意也减,他感觉有点醉,这酒度数很高吗,喝时候好像没注意。近处搁浅船舶变成幢幢暗影,海面上遥远灯好像彩色线段,上上下下漂浮不定,这是什卦啊,那个又是什卦。潭淅勉眼睛也变得好深,面孔怎越来越近。
近到喻呈有些受不时候,他脱口而出:“什事不开心呢?”
潭淅勉有点无语,非要这时候谈心吗。海风吹着,海浪卷着,四面无人,细雨飘摇,恰好微醺,这浪漫时候,非要他说自己怎不高兴。怎不按常理出牌啊这个人。
潭淅勉深吸口气,干脆摊牌:“你带着这大个包,就是来吹海风?”
喻呈以为他无聊,匆忙将包拉链拉开,敞给他看:“里面有书,你要吗?”
爱前戏,这种路数他也不是不懂,在国外搭讪前,也流行先算塔罗,聊聊星座什。
于是他捡起截树枝写喻呈名字,字很周正,还带笔锋。潭安林写得手不错毛笔字,无论潭淅勉愿不愿意,这个优点还是继承给他。写完以后他数数笔划数:“那你呢?”
“贲卦。”
“又是什意思?”
“……忘。”
“……”潭淅勉彻底噎下,“以为你会想接吻什。”
“噢。”喻呈恍然大悟,抿抿嘴唇,“那也行。”
“什叫也行。”潭淅勉哭笑不得,“发现你这个人……总是跟想不样。”
“因为你说不谈恋爱也可以……睡觉,所以更想用谈恋爱这个时间跟你聊天。”喻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觉得你好像不怎说自己事情,你总是开心,或者说不太在乎,想多解你点。”
好像被什击中。没人这样说过。
其实没忘,就是不想说。喻呈不喜欢自己命运。尤其讨厌被印证,你就该是这样。
这个答案让潭淅勉有些意外,感觉话没法接。不记得自己,光记得他,谁信。这时候,海浪忽然涌来把刚刚写呈字上半边“口”抹掉。
潭淅勉说:“小时候有次把不开心写在沙滩上,想让大海把不开心带走,结果大海带走开心,给留个不字。”
什烂梗。喻呈笑:“你这样,还有不开心事?”
可潭淅勉没有笑:“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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