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执起汤匙拌拌,手上几枚戒指轮番和汤匙碰着,玉镯子磕在碗沿,弄出串温润声音,带着年长女性独有温柔。
沈惜言坐在床沿,心里忽热,忍不住道:“您最好。”
“对你当然好啦。”严夫人说着捏捏沈惜言脸蛋,故意皱眉道,“脸上都快没几两肉,以后可不许坐在窗口吹夜风。”
沈惜言乖乖点头:“都听您。”
沈惜言打小没妈疼,病中被严夫人这股春风吹,简直感动得要命,没两天就认她做干妈,严夫人自然是欢喜不得。
果然,那是梦。
不过场梦罢,也能把他沈大少美成这样,真像个画饼充饥乞丐。
沈惜言胸口荡然阵空落落,唇边扯出个罕见苦笑。
九爷厌他还来不及呢,怎可能真会来?
*
自打从国外回来,沈惜言就直处于水土不服状态,加之前天刚被那对狗男女折腾过,情绪激动便病如山倒。
深陷秦淮河梦魇时候,沈惜言依稀听见严书桥说要替他叫人,他不知严书桥要去叫什人,耳边那些人声足音全都忽远忽近,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昏然睡过去。
不知过多久,他感觉自己被双强有力手臂抱进怀里,他艰难地把眼皮撩开条缝,看见面前模模糊糊人影之后,下没忍住鼻腔酸意。
他瘪着嘴哼哼唧唧半天,才委屈地说句:“难受……”
“告诉,哪里难受?去叫医生来。”那人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有种沙哑失真飘渺,不似以前那般低沉。
严夫人开始并非严昌平正室,那时她人微言轻没有话语权,严书桥刚出生年多就被大奶奶撺掇送去南方陪祖父母,后来大奶奶被休,她才终于吹枕边风把严书桥吹回家。
然而,严书桥离开时候还在蹒跚学步,回家却已是风华正茂少年郎,也恰巧是最为叛逆年纪,怎都不愿与母亲过多亲近,偏偏严书桥身体倍儿好,活蹦乱跳,连个头疼脑热都没发过,严夫人憋多年母性依旧无处释放,如今沈惜言来,还与严书桥般大
沈惜言到底是年轻人,在整个严家悉心照料下很快就好得差不多,只剩下些微咳嗽。
严昌平和严书运始终还是忌惮着赵九爷,对待沈惜言便不像长辈给予小辈怜爱,更多是为讨好九爷。
可严夫人不样,她这几日如同照顾亲儿子般对沈惜言嘘寒问暖,样样儿躬身亲为,连牌局都推,整日穿着金贵旗袍在厨房张罗,变着法儿给他炖药膳,恨不得亲手喂给他吃。
这天,严夫人又炖雪梨汤,摒退丫鬟,亲自拿到沈惜言房内。
“知道你好甜口,给你加小半罐儿冰糖,保证甜得你开心。”
他脑袋晕,瘀伤痛,胸口闷,心头堵,哪哪儿都不舒服,但他不能说,说那个人就不抱他。
所以他连忙改口:“不,不难受,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翻个身,双手死死环住那人脖子,将整个滚烫身体都贴上去,生怕下秒那人就离他而去……
沈惜言安安稳稳睡觉醒来,烧退大半,意识也恢复清明。
他摸摸胸口,那儿仿佛依稀残存着令他心安余温,可四周夜静如水,空无人,连小玉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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