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楼上跳下来，甚至不是因为地震。
但童域是知道会有那
天
。因为他妈妈和他样，她是个疯子。
从童域记事起，她就已经常常被送去精神病院强制治疗。也只是听说她在生下童域之前还没得这疯病。
童域爸爸叫童勉，妈妈变成滩烂泥那天，童勉在外面出差。那时候她在午睡，留在家照顾阿姨出门去小区外面红旗超市交气费。
地震发生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八分。
因为山泉清澈，水流细缓，流进流出时候水面潋滟。有阳光洒下来时候片波光粼粼，湖面铺开细碎金色星光。
湖边有几棵洋槐，到五月花簇重叠悬垂，穗穗压枝。
童域爱闻深春槐花，觉得闻起来有股葡萄酒味道，又甜又醉。
太阳好又不想上课时候，童域就喜欢到那儿去躺着，插着耳机躺在槐树绿荫里，眯着眼睛看着星星海。有时能在槐花香里饱睡觉，那是他深春里唯乐趣。
好在那会儿C城太阳上班还算勤快。
那时候，他总以为是奥氮平终于开始起效原因。因为他医生也告诉他，也许这次药物是真对症
。
毕竟，那可是全世界最伟大抗精神类药物。
以至于多年后童域回忆起来都还觉得恍惚。他想，如果，他是说如果：那个时候没有爱上宋柔，而他还能够心甘情愿，只是作为朋友去吸收对方体温里纯净热量。
会不会他人生从此就能轻盈下去？
四月中进入花季，梨花莹白剔透，像新雪样沉在枝头上。樱花更易碎，满校园樱花像细雪样乘着山风飘，在教学楼外落地积层粉白香雪海。
交完气费阿姨进小区大门还没走到单元楼，在片眩晕之中亲眼看见她重重摔在地上，变成血肉不清摊混合物。
妈妈对童域也不是不好。
大多数时候她都住在医院。在家时候总是喜怒无常，头痛起来动不动就歇斯底里，摔打东西，嘴里都是叽里呱啦停不下来辱骂声。
极少时候她在家，会给他烤草莓面包，坐在沙发上温温柔柔地把他叫过来，问问他在学校过得怎样
只不过那时候宋柔在画室呆时间越来越少，童域知道他是准备参加音乐艺考，画画直只是他兴趣之而已。
五月十二号那天正好是汶川地震六周年，手机点开什网站都是灰色，城市上空也笼罩着层灰色。C城离汶川不远，当年也是实实在在灾区。
这天是童域生日，也是他妈妈祭日。
童域家住在23楼。地震来临时候只有他妈妈个人在家，她从23楼窗户跃而下，落在小区单元楼门口地面上摔成摊烂泥。
但其实2008年五月十二号那天，C城很少有房子整个倒塌，尤其是新建商品房，最多只是摇晃得厉害些。
花圃里月季和蔷薇花期都够长，好像年四季除冬天都有花开。
只有槐花是开在后山。
中后山不常有人去，有些旧家属楼修在后山，但现在教职工都偏爱商品房，家属楼也没什人住。还有就是些学校开辟小菜地和苗圃，平时很少打理，杂草丛生。
但是童域经常提着画材去写生。
他最喜欢是个湖边，他叫那个地方星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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