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瑄握着电话,抬眼望着白墙,仿佛透过薄薄堵墙,看见沈珩皱着眉加急处理这件事疲惫表情。
到这个地步,他还是这样周全公正,证据都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他竟然还要自己自证清白。
真是二十世纪包青天。
可惜,他梁瑄不是亟待自证犯人,不能要他救赎。
梁瑄冰凉右手背抵着额头,垂下眼,轻笑声:“不用证明,承认。有什处罚,都接受。今天下午就回公司,希望离职手续可以尽快办好。”
“你好,设计部梁瑄。”
“梁总监您好,是法务部王旭。如果您今天有空,是否可以回公司趟?”
“法务部?”
“是。”对面那人声音是例行公事平淡,“有人举报您涉及抄袭,泄露公司机密等多项问题,麻烦您回公司配合调查。”
“抄袭?”
梁瑄觉得很幸运,自己在余下不多时间里,有机会将自己思想付诸纸上。
而人最幸运地方,就是能拥有思想意识来延续物理生命。不管是服装设计,随手涂鸦,还是素描临摹,都是他灵魂,是他寄托,是他安息之所。
人总会死。
就像有形之物总会腐朽。
可他知道,思想长存不陨不灭,只要他画还在,那他就不算真正死去。
动下,都要疼出身汗,当他挣扎着坐到桌前时,身后薄薄层睡衣已经湿透。
他从桌上拿起数位板,不小心碰鼠标,发现屏幕上还是显示着他没画完那张图。
之前经常画着画着就失去意识,转天醒来,自己已经在床上好好地躺着睡,电脑是关着,电源也是按灭。
这不是什海螺姑娘照进现实童话故事,而是沈珩默默地处理好切,甚至妥帖地不需要他操点心。
如今这没有关电脑意味着昨夜沈珩没进来过,估计也不会再进这里。
搁下电
梁瑄有点想笑。
“是。”对面人语调依旧没什波澜起伏,尽力压着语气里不耐烦,只是反复重申道,“向竞争对手公司泄露公司内部设计稿,属于违反保密协定,也属于不正当商业竞争行为。沈总说,该类事件必须详细调查严肃处理,所以,请您理解。”
梁瑄听到沈珩名字,攥着画笔手发凉,他搁下笔,右手反复地攥拳展开,努力使冰凉掌心摩擦生热。m'm嚯ge氵夭艹冫欠
“是有人内部举报,还是”
“是。具体事宜,还请回公司面谈。沈总说,您当然有申诉机会,请提供有效证据来证明自己即可。”
梁瑄画得很专注,腰背挺得很直,下笔很快,多几分潦草,像是拼命燃烧自己蜡烛,想要在起风之前,多发会儿光。
可桌子上电话蓦地响起。
梁瑄手颤下,纤细线条瞬间如同晕墨点,毁整张画。
幸好是电脑,覆水犹能收。
梁瑄轻轻按接听键,另手按撤销,想要将那副画恢复到之前模样。
梁瑄没有失望,反而有点庆幸。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越早剥离,越早解脱。
他慢慢地握起笔,腰背挺得很直,垂头在数位板上安静地画着。
艺术,是间放任人放肆发泄禁闭室。
人先要把自己关进去受苦,才会在艺术里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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