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美好与阴暗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有时并行,有时翻车,而社会赋予社会身份只对有良知人起作用,于是有孟母三迁,于是有父恩如山。
但是,有些人生来就不会当父母,人性阴暗面先于爱与责任,于是巨婴就扭曲地长成个衣冠楚楚禽兽长辈:放任自己把付出当做回报筹码,把血缘当做勒索借口。
梁瑄以前直以为自己错,不该不顾养育恩情,白眼狼似恨着自己父亲。
可这刻,他终于
“梁总监,芯片原件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
梁瑄依旧淡漠,可肩背细微发颤,明显是强撑着应答。
毕竟,亲眼看见自己被父亲出卖,任由谁也不能保持绝对理智。
而岑有山就是要点点击垮梁瑄心理防线。
这样画面阵阵地冲击着梁瑄心理防线,他脸上血色寸寸褪尽,终于,到极限。他用力捂着嘴,痛苦地扒着桌子干呕,恨不得把身体里属于梁沛半基因尽数吐出来。
梁沛看岑有山眼,仿佛在请示,而后得到首肯,才从地上站起,跑到梁瑄面前,把跌倒在地梁瑄拖拽到椅子上。
梁瑄满头虚汗,寒鸦般睫羽微敛,拼尽全力才藏起眼底痛意和轻嘲。
“爸,封建王朝都没多少年,您这跪,是在搞什文艺复兴吗?”
梁沛被落面子,众目睽睽下又气又怒,还没抬手扇到他苍白脸上,岑有山反而抬手阻止他。
梁沛从梁瑄面前路过,却没有停留,奔着岑有山跑去,恭敬地在幕后黑手面前俯首称臣。
梁瑄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弯下他脊梁,深深地,跪下去。
他俯首帖耳,用头去蹭岑有山昂贵裤脚,仿佛在嗅朵馥郁玫瑰。
梁瑄不敢相信。
他甚至不能呼吸,因为这画面太过惊悚,是连最可怕噩梦都抵达不罪恶深渊。
他微微抬手,梁沛就跟敢死队员般,令行禁止,冲动地抓着梁瑄肩,大力地摇晃着他:“你到底藏哪儿?”
梁瑄浑浑噩噩,眼前那张狰狞脸,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跟‘父亲’二字对上。
他很早以前就在想,传统美德或许是历史长河中许多特殊值被倍数宣扬后般化产物,比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类故事。
抛开常识化三观,把团圆融洽家庭表象划开,露出血淋淋白骨,总有某个殷红缝隙里藏着苟且与自私。
父母也是人,不如说,先是人。
“别动粗。这孩子骨头挺硬,挺喜欢。”
梁沛抡在半空手生生顿住,像是被无形空气墙阻隔,那锐利巴掌没打在自己儿子脸上,轻轻巧巧地落在风里。
这时候他倒不觉得自己丢面子难堪,反而朝着岑有山弯腰。
“能被岑董看上,是他运气。”
岑有山慢慢起身,亲手给梁瑄倒杯酒,手臂前伸,优雅地微晃酒杯。
岑有山接受着梁沛行礼,像拍狗样,轻抚他脑袋。
他眼睛里没有鄙夷,只有同情。
这样慈悲看上去是那真实,仿佛救苦救难天人降临人间。
而梁沛是他最虔诚仆人。
他们二人坐跪,看似泾渭分明,可无例外都是金钱主义虔诚信徒,只是个成功,个失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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