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肖鹤挂电话。
深夜高速公路是漆黑,路边景溶在夜色里,什都看不清,唯声响,是车辆从旁越过风声。
“老板,你先休息会儿吧。”
唐助担忧地瞥眼后视镜,后座没开灯,只能看见个模糊人影。副驾座上堆箱瓶装罐装咖啡,临时买,几乎要把便利店冰箱搬空。最近航班是明天早晨六点多,私人飞机又要提前报备航线,纪肖鹤等不,决定让唐助留下做收尾工作,自己驱车赶回虹城。这样情况,唐助根本不敢让他个人走,跟他商量着换着开回来。
近千四百公里路程,不眠不休走高速回去都要十几个小时。
“嗯。”她点头,差点没压住哭腔,“到。”
那头沉默会儿,才道:“劳烦你,今晚不要走开,在回来路上。有什情况,请你及时通知。”
她刚要应,却见急救门开,匆忙对那头道:“医生出来。”
纪肖鹤反应迅速:“开免提。”
李月妮照做,把手机往口袋扔,去扶冯丽娟,焦急地叫住脚步匆匆人。
李月妮回去才发现,发微信告诉他,没等到他回复,却等来他妈妈电话……
当初留给她电话,竟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冯丽娟六神无主,李月妮却觉得这是个骗局,安抚她,说他们两个小时前还见过面。
紧闭急救室大门和余冉在地下停车场冲她挥手画面交错着,强烈不真实感笼住她。
明明两个小时前还是好好……
签署手术同意书。对方报虹城城区医院地址,让她尽快去,说他现在情况很危急。她先是惊,突然想起余冉从前告诉她电话诈骗案例,心里警惕着,没有信。
这种事,联系本人就知道真假,可她没有脸去打他电话。
冯丽娟坐在桌旁,心里纠着绕着,手机放在膝上,屏幕里是微信对话框。从那天余冉离开病房之后,他们之间交流就只剩每月固定时间转账,她每回都想问他好,可说不出口,每每只能沉默地收款。
他心说软也软,硬起来,也倔得很。
二十分钟后,那个电话又打来。
纪肖鹤是急糊涂。
刀刺伤、肝破裂、失血性休克、腹腔里都是血……
这些字眼盘旋
“医生,医生,这是他妈妈。”
“亲属来?会儿签个字,先跟你说下情况……”
两人互相搀着,屏息凝神地听。
医生不能久留,很快走。李月妮拿出手机,关免提,小心翼翼地喂声试探。
“多谢。”
旁边女孩子在做笔录,衬衫上团暗红。
“……电梯到六楼,门开,他就,就摔进来……”她用袖口按住眼,“他说他没力气,求叫救护车……”
李月妮没敢再听,走开两步,接起电话。
“纪先生。”
那头声音沉:“他母亲到吗。”
急救室外零散几人,李月妮扶着冯丽娟到排椅坐下,对穿着警服人轻声道:“他妈妈来。”
警察颔首:“好,你先别走,要做个简单问询。”
李月妮拿已经湿透纸巾按下眼,应:“不走。”
她感觉兜里手机在震,是有电话打进来,手伸进口袋,指尖先碰到冰凉镂空硬物,眼泪又涌出来——
余冉戒指,忘在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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