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泼天怒意夹带震人心魂内力几乎掀毁宿莽谷陡坡间纵横苍柏,厉执再无法抑制炽烈气息瞬时爆发。
“……”飞溅砂石枝叶沙沙作响,涌至司劫脚边,与他动不动身影相撞,他看着厉执已然溃不成军愤怒,向来没什波澜面上竟也浮现少有动摇。
并非所言有虚,而是事事笃定如他,自以为所向披靡,却仍小觑真相突如其来时,对厉执不公与砭骨。
“你他娘……”
“……”直未看过来司劫此刻终是与他视线交汇,却好似蒙层冰雪,将里头映出灼灼目光冻住。
“司掌门——”
“不错。”
魏渊淳意欲阻拦话头倏然被司劫截住,随着司劫沉声应下,不止厉执,魏渊淳脸色也刹那凝固。
“如他所说,确受五派之托,前去兑水村寻你,以取得彼岸香。”
灰白天色间,似有隐约光芒轻飘飘地铺洒下来,可惜并非久违日光,而是沁凉碎雪,落地化去,只留下道道渺茫暗痕,覆不住脚下浊尘。
迟恪话如无数寒刃藏在雪花里,密集而轻易地吹入厉执五脏六腑,他自是下意识排斥,奈何蜂拥而至杂乱记忆又让所有狼藉无所遁形。
思绪不受控制般陷入猎猎腥风中,他看着厉白儿与晏惊河双双陨落,无法否认是那瞬间他对晏惊河从未有过恨,恨他是五派之首,恨他对厉白儿绝情,恨他从未在意他,甚至恨他,是他父亲。
连同他掌心掉下苍生令,当他知晓那东西意义时,心中更多,也不过是莫大悲讽。
却从未想过,他那连话都不曾与他说过句父亲,会不惜以自己性命来换他,而到头来,又终究被他致死也要维护所谓正义背叛。
而双目遍布赤红血丝,怒骂显然不能发泄厉执心中怨恨,仿佛任何犀利言语在此刻都显苍白,厉执凶狠如鬼煞视线钉在司劫
“……”
“关于晏惊河苍生令……也确实知晓。”
司劫面对厉执,几句话不轻不重地说出来,偏有如山倒,顷刻将厉执最后烛光覆灭,碾成看不见齑粉。
胸腔里骤然烧起无处可逃烈火,熊熊闷在那捧心间,烧得厉执险些嘶吼出声,耳边穿云裂石,听不见魏渊淳对司劫突然坦白不满,只有这路以来被他珍放于心喜怒哀乐眨眼尽数裂为碎片,每片上头镶着司劫言语,尖锐地扎进血肉,背上那数十道砍伤与眼下相比,简直不值提。
“但说过话,”而司劫凝视厉执不断崩塌神情,眸底风霜戚曳,微作停顿后仍开口道,“皆是真心——”
至于他,即便苟延残喘活下来,依旧是这江湖里最卑微尘土,不论何人都能够将他肆意踩在脚下。
——不占你地,不为彼岸香,也不偷孩子。
摇摇欲坠间,司劫曾自黑暗中笃定在他耳边轻语却如微小豆烛火,支撑着厉执透过那薄弱光找回丝缕神智,强作镇定地敛起神色,转头看向司劫。
事到如今,做戏与否都已不再重要,他只想听听司劫解释,司劫若是不认,他谁都不信。
“司掌门……”开口嗓音喑哑,厉执轻咳几声将含糊软弱音色抹去,才无视旁人般阔落问道,“他说这些,都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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