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空荡感来得相当突兀,没有任何预兆,也让人毫无头绪。
纪阮站在楼梯中段,握着扶手愣神好半天,而后扭头看向窗外。
整面墙落地玻璃让院子里景色览无余,树枝隐秘间天上那轮月亮尤其亮而圆,夹在云雾中,像裹挟着缥缈寒烟。
鬼使神差,纪阮转身下楼,去院子里。
院子草坪修剪得很漂亮,中间没被树枝遮挡地方有个圆桌和几张石凳,坐在那里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整个月亮。
·
晚上,纪阮吃过饭,找赵阿姨要针线盒就自己关进房间里。
顾修义这件衬衫是最简洁款式白衬衫,只有袖子有点不同,纽扣是暗红色,像血珠也像宝石。
纪阮拿着衬衫上下看会儿,然后在针线盒里找出深绿色线,穿针打结,在袖子上点点绣个小小纹样。
穿书前他家里几代都是做汉绣,作为这种传统文化传承世家,纪阮从小就跟着学手艺,没生病之前他能自己绣出整套大婚服,姐姐出嫁时候,嫁衣就是他和妈妈针线绣出来。
”
韩小林扒拉着纪阮耳朵看眼,还是那秀秀气气没什变化:“据说你当时都听不见,可给吓坏。”
纪阮看韩小林确实脸担心模样,不由心里暖:“没事——”
“还在想要是你真听不见,不就等于也没法说话吗,那咱怎交流,不能总打字吧,难道要为你去学手语吗,”韩小林双手插兜苦闷不已:“幸好你又能听见,不然真要重新考虑咱俩友谊。”
纪阮半句话卡在嗓子眼,心里暖意化为满脸冷漠,拿袋子往满嘴跑火车韩小林身上砸去:“绝交吧!坏蛋!”
纪阮仰着头,恍惚觉得月亮要掉到自己脸上。
“嗡嗡——”
韩小林发个视频过来,他还在商圈鬼混,街头行人扎堆,全仰着头在看月亮。
纪阮退出聊天界面,点开相机也拍张照片过去。
和韩小林灯红酒绿闹市区比起来,他这里就清净多,黑天、银月、树梢,
虽然现在这个身体从来没碰过针线,手也生疏,但点小绣纹対纪阮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甚至不需要绘画定样,直接就能开绣。
当晚,直到纪阮绣完将衬衫挂起来,顾修义都还是没回来。
第二天纪阮起得晚些,客厅里依旧只有赵阿姨,不用说就知道顾修义整晚都留在外面。
纪阮早就习惯顾修义不在日子,按部就班吃早饭,给小安喂吃,然后陪赵阿姨出去买菜,回来还跟赵阿姨学做月饼,晚上两人猫起看中秋晚会,其实挺充实。
可是等赵阿姨睡觉后,整栋屋子安静下来,灯光渐暗,纪阮回房间时候,走在楼梯上突然就觉得空落落。
纪阮真是韩小林交过最秀气朋友,连骂人也只是说“坏蛋”,嗓子局限很大发不出太高音调,像大家闺秀,或者说小公主。
韩小林被自己脑补逗得不行,笑着讨饶:“公主错,不绝交,好兄弟辈子!”
纪阮喘着气咳几声,抬手把耳后歪掉体外机扶正:“晚,公主脾气不好。”
举手投足还真有那点小优雅。
他说罢捏着袋子转身离开,留韩小林在校门口笑到干呕,被其他放假同学绕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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