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瞧着自家少爷终是有惊无险地进
那道门，直到大门紧闭也没再搞出什
幺蛾子，阿福不禁松
口气。
贡院里应试
地方是间间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说好听点叫舍，难听其实连个笼子也不如。会试共考三场，每场三日，也便是夜里得睡在这小笼子里，天寒地冻，腿尚且伸不直。苏岑看着不由嘴角抽
若说他之前像只张牙舞爪猫，在那人面前就像被捏住后脖颈，全身都炸着毛却动不分毫。
而那人只是看他眼。
阿福掌灯端上来，小心试探着问：“二少爷，还读书吗？”
苏岑看看桌上摞经义，道：“把灯放下，你退下罢。”随手抄册中庸，翻上两页又扔回去。
他力气都用在平常，这种临时抱佛脚事确实不是他风格，略回头，只见阿福还站在原地，正在小心措辞：“二少爷，不然
也去替你烧点纸，知道这种事二少爷不屑做，但就像那个胖子所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替二少爷去，二少爷好好在家歇息就好。”
”
苏岑没接，只问：“你们在这烧纸是为金榜题名。”
“你想必刚来没打听过吧？”胖子神秘兮兮往苏岑耳边靠：“这贡院里啊，有鬼。”
苏岑愣愣，不由翻个白眼，心里只道你们才像鬼，好在夜色掩映，胖子也没在意，拉着苏岑继续道：“很多年前有个仕子参加科考，结果在考场上咯血而亡，心怀怨气化作厉鬼在里面游走，没逢科考就出来骚扰那些仕子。但你若科考前天过来祭奠他他就不会为难你，”说着又把手头纸钱往苏岑手里塞，“赶紧去拜拜，定要心怀敬意，不然不灵。”
苏岑把纸钱还到胖子手里，“不必，不信这些。”
这阿福原是老爷子手底下人，苏岑原本只当这人是老爷子派来监督自己人，如今看来人确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不由开玩笑道：“你不怕你半夜自个儿过去，被那厉鬼拖进去吃？”
阿福心下惊，脸色煞白，还是坚持道：“这……可是……”
苏岑笑道：“你放心，你家二少爷有是真本事，不靠鬼神庇佑，你现在好好回去歇息，千万别闹出什动静来扰清眠，到时候拉你去喂鬼。”
阿福咧嘴笑，躬身退出去。
次日，苏岑备好书具灯具三支蜡烛随着浩浩荡荡仕子大军来到贡院门前，看着自己老师那笔大字，龇着牙进正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胖子还在苦苦劝导：“年轻人还是要有所敬畏，是看与你有缘才告诉你这些，旁人可不告诉他。”
敢情另外跪着这三个不是你招呼来？
“多谢。”苏岑笑笑，转身退出来。
那胖子无奈摇摇头，继续跪下去烧手里那些纸钱。
两人终是在宵禁之前回家，临近春闱城里客栈早都住满，好在老爷子给他置办这套宅子，如若不然像他们这般紧掐着点过来只怕城外破庙都得跟人打个商量。吩咐阿福锁门，苏岑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会儿是曲伶儿那张精致脸，会儿又是那胖子在火光下烧着纸钱，到最后通通化成那双深不见底眸子。他自诩也是见过世面人，却从来没有个人给他这强烈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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