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方勉从外面上锁,留方裴个人蹲在漆黑玄关。
方勉锁上门,站在门口静静等片刻,他没有听见里面传出狗叫或者狗爪挠门声音,看来方裴应该是放弃。
他把头顶羊毛帽往下拉拉,裹紧羽绒服,朝楼下走去。
方勉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他本来是不打算去,以前也直没去过,但这次同学聚会请到他们高中班主任王怡曼。
当时方勉也是无意中点进高中同学聊天群,看到有人提到王怡曼名字,
“不会走。”
方裴不哭,他用手背狠狠蹭两下眼睛。
“这里是地盘,如果你敢带第二只狗回来,就咬死他。”
整整个星期,方裴没有再跟方勉说过句话,他始终维持着狗形态,蹲在远离方勉墙角,那块没有地毯,也吹不到空调暖气,但他就是倔强地蜷缩在那里,像狮子盯着猎物那样死死盯着方勉背影,甚至连晚上也不肯休息。
有次方勉半夜起来上厕所,睡在床边地毯上方裴立刻惊醒,跳起来跟到厕所门口守着。
“所以你并不真正爱,们也不是恋人。”
方勉这样对他说。
方裴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他好像又不会说话,嘴巴开开合合好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最后只能遍又遍重复相同话。
“可是真很喜欢你……方勉,真很喜欢你……”
但是方勉无动于衷。
人类是可怕生物。
方裴在刚启智时长辈们就常常这样对他说,但方裴直不以为意。
在所有食肉动物里,人类是最脆弱,他们没有锋利牙齿,没有尖锐指甲,没有御寒皮毛,甚至连最重要咽喉也毫无遮挡地袒露着,方裴口就能咬死他们。
所以方裴对化形并没有什执念,人类城市也想来就来,方裴自信能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但现在方裴知道。
但方勉还是个人出门去。
在个毫无征兆傍晚,他对方裴说要出去个晚上,要很晚回来,或者可能不回来,狗粮在厨房,让他自己去吃。
方裴想跟他起去,他接连跑出门三次,都被方勉撵回家。
“你不能去。”
方裴眼睁睁看着方勉脸在狭小门缝里越来越窄。
他把把备用钥匙塞进鞋架最底部夹层,然后告诉他:“钥匙放在这里,如果你想好,随时可以走。”
方裴绝望。
这个世上怎会有这狠心人?
如果小狗犯错,主人可以用鞭子教训他,小狗很听话,小狗会改。
但是方勉直接赶他走。
人类确是很可怕生物,可以对仇人笑脸相迎,可以和没有感情人结婚,可以许诺下明知道不能遵守诺言。
以前他不懂,现在他已经很明白。
怪不得长辈们把去人界称为“历练”,怪不得做人要“修行”,因为真很难。
方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他只是喜欢方勉,想跟方勉直在起,想让方勉也喜欢他,这有什不对?
做人太累,他们把份“喜欢”分门别类放进无数个小格子里,每个都有各自名称,绝不混用,对宠物“喜欢”在左边,对恋人“喜欢”在右边,方裴不过是弄不懂摆放规则,就要被无情地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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