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佐伊哭叫声中,莱尔德隐约辨识出这些词句。但他不明白它们是什意思。而且他太害怕,也不敢细听多想。
莱尔德突然想起,对,今天是1995年10月某天,妈妈佐伊正在试衣服,他陪在边,在房间里看到扇红铜色双开门。他走进去,佐伊也紧随在后,他们在片黑暗中寻找彼此,却最终失散。
莱尔德哭出来。对,就是现在,想起来,站在片黑暗中,刚刚发生以上那些
他无法概括、无法定义这段经历。
粗略、笼统地说,这是庞大痛苦。无法被形容痛苦,用任何程度词语都无法描述痛苦。
哪怕这真只是回忆,他也无法全身而退。他被这痛苦撕成碎片。即使被撕成碎片,痛苦也无法结束,他每块骨头、每片皮肉都继续在疼痛中号泣,然后再碎裂成更小东西。
当碎片全都慢慢落下之后,那双手开始聚拢它们,把它们修剪成规整形状。
五岁小男孩慢慢出现,佐伊把他抱在怀里,热泪低落在他额头上。
睛,第四次呼吸之后,他感觉到头顶传来寒冷锐痛,延续到第五秒惨叫声之后,莱尔德意识到有什东西正在割开自己身体。
那些液体像是外来恶心物质,也像是从他自己体内涌出血,他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哪种。
它们从额头溢出,又流进眼睛里。伴随着强烈烧灼感,他频繁眨着眼睛,视野亮暗,亮暗,佐伊双手时隐时现,时隐时现。
那双手在画着庞大图形,编织着蜿蜒血管,切开骨头,把字写进去,将心脏内外反转,把数字刻上去,让它们伸展出螺旋触肢,从毛孔钻出来,和每根汗毛牵系在起。
莱尔德发出种尖锐到刺耳声音,不像嗓子发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是惨叫还是别什。
莱尔德睁开眼,他漂浮在片黑暗中,很远地方隐隐泛起微光。他想走向它,于是他点点移动,也分不清自己是在走还是在爬行。
身后有某种东西牵绊着他,或者捆绑着他,他怀疑那是佐伊手。他坚决地走向那团小小光,路都没有回头。就像寻觅冥府出口样,旦回头,就会再次落入深渊。
虽然看不见任何遮蔽,但他能感觉到道路越来越窄,窄到挤压住他全身。但他已经站在光芒旁边,伸手,那团光就穿过他全身。
最后瞬间,他听见佐伊声音。那声音疯狂而嘶哑,就像在刻意撕裂自己声带。
“你竟敢……你骗!你骗!还给……还给……”
他眼睛仍在开合。渐渐地,他看不到明亮画面,只能看到漆黑部分。漆黑部分空无物,反而显得更加安全。
明亮地方也没有完全消失,总有些东西会从那边流溢进来——那是双手,纤瘦、苍白手。它们取代佐伊脸,遮住伊莲娜模样,几乎占据他视野全部。
莱尔德分不清这是现在经历,还是梦境或回忆。
是1995年10月外婆家,还是2002年4月精神病院里,或是2015年5月松鼠镇。
也许这是回忆。很大概率是回忆。他强烈地意识到,很多感知显然超过五岁儿童理解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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