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横,门掩黄昏。沈观醒来,萧宁温热掌心正贴在他额头上。
“少爷……”沈观嗓音喑哑,眼前昏花,许久才听萧宁应声。片刻后,他蓦地坐起身,几缕长发散乱下来遮眉眼,方听他失声道:“师尊他……”
“嘘。”萧宁伸手掩住他唇,揽他消瘦肩头扶向怀中,道:“走,不必怕。”
沈观有些脱力地倚在萧宁胸口,抬手按住抽痛额角。回想起昨夜幕幕,
瓷片钉入肉中,发出声闷响。
萧宁双眸赤红,手扶住沈观,手柳叶刀直朝江岭心喉间而去。
江岭心双指夹,拦住柳叶刀,化去刀中杀意,眼睛却只是看向沈观。沈观以手拦住那枚瓷片,掌心几乎被钉穿。
“师尊……”沈观撑着向前,偏要用血淋淋手去拉扯江岭心衣袖,向小时候那样,求道:“不必再打下去,就如师尊所言,自毁根骨内力就是。只是师尊……亏欠少爷太多,师尊饶,不要毁神智,落个痴傻,余生还要拖累于他。”
沈观苦笑,血绕手腕,滴落红衣喜服之上,他并指而道:“于师尊面前起誓,若离天衣府后,有任何犯上作乱之心,或泄露天衣府机密之事,便叫不得好死,求而不得,子孙后辈气运皆断。”
江岭心神色微有动容,半晌,方开口道:“周焰。”
沈观竟从师尊这声里听出几分无奈。
“平白来搅和这样大好日子,怨不得你徒弟都烦你。”老周把手里剩余只酒坛搁在桌子上。
江岭心语气仍是平静道:“多年未见,你竟落魄至此。”
老周倒像是听到什笑话般,笑得前俯后仰,半晌才扶着桌子道:“也是,你总是把们这样日子叫做落魄。”
江岭心眉心微紧,正要出言打断,却间沈观脸色白,颈下青筋凸起,顷刻间皮肉之下泛起段段血色,口血从沈观口中呕出。萧宁箭步而上,将人把揽入怀中,沈观双手冰凉,虽虚弱却也勉强冲他露出分笑意。
江岭心神色黯然,低声喃喃道:“这又是何苦……”
沈观阖眸低笑:“不曾有悔。”
老周抬指封住沈观几处大穴,再探他脉搏,却见经脉尽毁,时也是唏嘘,只抬眸对江岭心道:“却没想到,你手教出徒儿,却不像你。”
江岭心起身,神色落寞而去,行至周焰身侧,声叹息低不可闻:“像你……”
“难道不是?”
老周唇角笑意尽是嘲弄:“你大可问问你宝贝徒弟,他可曾觉得身处此间,算作落魄?”
江岭心皱眉道:“劣徒无知。”
老周侧头看向他,轻声道:“可见这世上最是心肠冷硬,薄情寡义人便是你。”话音落,老周已化手为刀,掌风四起,逼得江岭心不得不松开钳制萧宁手。萧宁得松懈,将柳叶刀拔下,身形快如鬼魅,再度缠斗进去。江岭心以敌二,竟只是坐着,连身形也未动,只是拳掌间尽是沉稳霸意,毫不退却。
沈观脸色愈发苍白,满额冷汗,阵阵眩晕感袭来,眼前三人人影摇晃,脑海中刺痛难当,他时也看不出究竟谁占上风。只听得耳边掌风阵阵,桌上酒坛碎裂,瓷片如刀四散,又被击落。也是这瞬间,沈观看到枚碎片从江岭心指尖飞出,直朝萧宁心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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