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将过时,沈观腹中孩子也迫不及待地要出生。是个无星无月夜里,他难得睡得沉,不知梦到什,反复缠绊着他,醒也醒不来,汗水濡湿单薄中衣。萧宁察觉不对,摸索着去碰他额头,结果摸到手冷汗。
“阿云?”萧宁赶紧起身,轻唤他两声
惊起衣袂掠出抹类似霜雪冷香,老周阖眸,低声喃喃道:“倘若当年你肯……们何尝不是这样……”
远处脚步微顿。许久,渐起、渐远。
夜里,窗外细雨滴答,被褥暖香,楼下忽响轻叩门声。沈观浅眠,睫毛颤,缓缓要睁眼,又被只温热手掌盖住双眸。
“你睡。”萧宁低声哄道:“别动,去去就来。”
沈观低应声,又将眼睛闭上,床边人起身披衣服,将门推开又仔细合上。片刻后,楼下传来低低交谈声,时起时歇。沈观知道,这是萧门鬼手生意上门……
雨打江南树,夜花开无数,小镇安宁,岁月亦变得悠然起来。屋前湿滑,沾面粉手掌稳稳扶住另只清瘦手,素白衣袍扫过青石阶,竹篮里把青葱滴水。白衣削肩,青簪挽发,沈观清致眉眼带笑,握紧萧宁手。
小沅从爹爹手里接过竹篮,弯起眸子笑,小圆脸上酒窝乍现。小念念拽着哥哥袖口蹦着要竹篮里那捧水甜青枣。萧宁扶稳沈观腰,将人半圈在怀中,嗔责他眼看着都要生还闲不住要拎着篮子往外跑。
沈观不惧他生气,低声哄句,挽袖子说要下厨。萧宁眉梢挑,虽不高兴,倒也不拦他,眼见沈观优哉游哉晃进厨房,才伸手在小沅肩头拍,叮嘱儿子跟去打下手,莫累着他。
黄昏暮雨,沾衣欲湿,玄衣长袍人立在楼阁上,远远望着暖烛渐起饼铺子。把青竹骨伞遮在他头顶,蔽风雨。
“怎?羡慕?”老周擎着伞,漫不经心地问道。
个多时辰后,萧宁上楼,身上带丝淡淡血腥气。他推开门,却见沈观手举着盏昏暗烛灯站在门后等他。
萧宁嗓子眼哽下,责备话却句说不出口,下意识将人抱住,轻轻抚抚他脊背。
沈观温顺地将额头抵在萧宁肩头:“担心你,实在睡不着……”
萧宁夺下他手中烛灯放在桌上,微微弯腰将人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用被褥盖好。沈观站久,双手微凉。萧宁将他手拢在掌心搓搓,道:“等孩子出生,就传书武林盟,择日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事。们搬家,去别清净处,过安宁日子。”
沈观反握住萧宁手,认真又坚定道:“少爷去哪,便去哪。”
江岭心神色冷清无波,开口缓缓道:“他那双手,本尊亲自握着教他笔划、教他招式,习得诗书满腹,学得剑法无双。可如今他却只用这双手为人洗手作羹汤。”
老周嗤笑,唇角弧度冷硬:“那又如何,至少有人肯心疼他。好过坐在金陵百丈楼宇之上,清冷孤寂,生。”
江岭心不语,眼神清冷寡淡,老周话像是落到他心口古井里,激不起丝涟漪。
“放过他吧,无论你将他带回去多少次,结局都是样。”老周奚落道。
“知道。”江岭心眸色微沉,转身同老周擦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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