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初雪时,江岭心肚子里小东西已长有八月余,原本就疲惫身子更显吃力,久坐也痛,站着也痛,难以安枕。
卯四劝江岭心去边郊温泉山庄里静养些时日,只是这些话说出去也是无用。
“躺着等死?”江岭心捧着杯热茶,茶雾氤氲里眉眼依旧清艳冷厉,“若不能将天衣府牢牢掌控,就算舒舒坦坦生下这个孩子又能如何,能护它几日好活?”
卯四低头无言。
江岭心慢慢转着掌心里白瓷玉盏,道:“师父下月中旬回金陵……”他低头看眼自己高高隆起肚子,锤定音:“小东西,最多再给你二十天,多天都不行。”
天色将明时,江岭心把案上卷宗处理完,炉中冷香燃尽,眼底才浮现几分疲惫。
卯四守夜,及时递方浸水温热手帕过去。
江岭心将帕子按在眉间遮住乏色,薄唇苍白,静默良久,道:“传讯给戌十,让他在江湖上散布消息,就说……武林盟藏宝图在周焰身上。”
卯四会意,应道:“遵命。”
江岭心指尖轻轻摩挲在腰腹,又道:“让跟着周焰影卫都经心些,不许旁人伤他太狠。”
卯四顿顿,沉声道:“是。”
江岭心将帕子丢开,撑着后腰缓缓起身走向床榻,轻裘件件解开,直到仅剩里面雪缎长衣。除去厚重华贵衣袍后,卯四只觉得主子这几个月来清瘦太多。肩骨单薄,脖颈纤长,从背后看去腰身不增反窄,唯有腹部高隆。行走间,风盈袖中,意外地显出几分孱弱。
卯四垂眸,指尖紧,不敢再看。
江岭心没有察觉,和衣躺下,阖眸低声道:“去外面候着,个时辰后叫醒。”时间留给他并不多,他需得在师父回府之前,将天衣府拢在掌心里,还得把肚子里这个小东西解决掉。
此二事,都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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