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岭心攒些许力气,道:“要孩子。”
黎明前最深夜,屋子里传出江岭心痛楚嘶哑呻吟。天边第缕晨曦,落进窗牗,洒下碎金光。婴儿啼哭,从卯四掌心间传出。
温水洗净孩子身上血污,卯四把孩子抱到江岭心眼前,小小团,可怜可爱。
“主子,您看眼小主子。”卯四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只怕惊怀里这柔弱小东西。
江岭心脸色苍白,微微别过头去,眼也不睁,声音虚弱道:“不必。”天衣府还未完全归于他手,他护不住这个脆弱小东西,倒不如暂且寻个安定稳妥好
薄笺上墨迹团团晕开,汗沿着江岭心清瘦下颌滴落纸上。
卯四察觉到不对劲,指尖迅疾如风封住江岭心几处大穴,强行护住心脉,急声唤道:“主子不可!”
江岭心被卯四硬生生提回口气,闷咳着清醒过来,咬牙道:“周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卯四鼻端酸涩,劝道:“眼下当以主子身体要紧。”
江岭心眼尾泛红,双手拢在泛紧下坠腰腹上,唇舌间俱是隐有腥甜,汗迷双眼,脑子里只剩下信笺上行字。他亲手逼死周焰。卯四看出江岭心失魂落魄,额头顿时起层冷汗。江岭心早产这些时日,腹中孩子弱小,本不该这样慢,可不巧孩子未躺对位置,折腾这长时间。
江岭心不知昏过去几次,醒来仍是痛,更声次次响起,夜幕将要过去。屋子里泛起淡淡血腥味,卯四手上血染红铜盆里水。
“主子,撑着些。”卯四不敢多言,江岭心垂落在床沿手,他都没资格碰。
江岭心唇色惨白,吃力地抬抬腰腹,又落下身去短促地呻吟出声。他心知当初是他自己选择留下这个孩子,如今这样遭罪怨不得谁。可疼得昏昏沉沉时,免不得想起周焰。
“周焰……”江岭心低唤声,双手蓦地攥紧颈下枕头两端,青筋隐隐,bao起,肩背绷作弧线,只瞬再次失力跌下。卯四呼吸都跟着窒。半晌,江岭心伸手拉住卯四袖口,断断续续道:“要戌十……那边……”
“属下明白。”卯四起身出门,江岭心独自在榻上痛苦辗转。
“主子。”卯四冷静下来,故意放狠话道:“若主子不愿再生这个孩子,那属下现在就把它搅碎拿出来。”
江岭心微微侧过头,看眼卯四,哑声道:“你想死。”
卯四静静地望着他。
江岭心叹息,把手递给卯四,被卯四紧紧攥住。
“主子……”
片刻后,卯四回来,将取来密信放在江岭心手心里。薄笺瞬间被汗水打湿,江岭心忍着阵痛,强撑着展开信笺。上面所书甚简,道得是这几日江湖事,流言所指周焰身上有藏宝图,怀璧其罪惹各路人马追杀。
那日,周焰路且战且避至凌云峰,被逼至绝路时,戌十等暗卫现身,给他指条生路。
“既遭天下人所负,何不归于天衣府。”
周焰伤痕累累,持剑立于崖边,顿时然,这大半年无妄之灾是何人手笔,他气极反笑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年周焰再娶如花美眷,途经金陵时定携家带口去看他如何孤独寂寥。”说罢,便将手中长剑反插于地,纵身跃入悬崖。
崖下水流湍急,再寻不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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