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颉有些自嘲似笑笑,对他道:“是不是没想到朕会说这些话?”
“……是。”皇帝是个强势人,连在他面前温柔都掩饰不。
“唉,”章颉似真似假地叹道,“朕也实在是无处可说。”
他于皇帝是个特别人,严清鹤直知道。所以他忽然大胆地
“朕是说……你以为这皇帝,朕做得怎样?”
严清鹤虽摸不着头脑,但话还是张口就来:“陛下宵衣旰食,勤政爱民,有上古明君之遗风,如今四海安宁……”
章颉笑出声来:“快别说,连你也敷衍朕。”
严清鹤道:“实话实说,哪里是敷衍?”
“朕忧虑,你分明见过。”
严清鹤在皇帝寝宫留宿次数越来越多,多到严清鹤都忍不住想,皇帝去后宫次数这少,真可以?
但这并不是他该担心事情。如果要担心,也该是独守空房妃嫔来担心,或者是她们身后家族,或者是那些想把女儿和妹妹送到空悬后位人,或者是觉得皇帝儿子太少大臣们。
可这全都与他无关。严清鹤想,他大约是皇帝身边最无欲无求人。他不谋求讨好皇帝,以求平步青云,升官发财,也不似最开始时忧虑惶恐,逃避或厌恶。
他已经没力气同皇帝生气。和皇帝闹不愉快,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他们切矛盾总是在第二天就消失,像没有存在过样。并不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问题不是被解决,而是被掩盖。只要问题还存在,就是隐患。但既然皇帝不提起,严清鹤也就配合着忽视,演好平静和安宁。
永州又下雨,大雨。这是皇帝今年第三次接到这样奏折。当时查出赵氏案子,皇帝即刻派人去永州察看。万幸是,赵衡方贪得细水长流,动过手脚项目虽多,在堤坝修筑上克扣却并不很多,漏洞并不是很大,有问题工事大约可在汛期来前结束修补。
“陛下为生民忧虑,是天下之幸。”
“当年……那时候你还小。”章颉说,“父皇当年不至于为这些事情忧虑。”
他说:“平定北疆,远洋南海是先帝功绩,土地税收是先帝动刀改革。”连他丞相,最得力丞相,都是先帝丞相。
“而朕只是守好这些……都觉得艰难。”章颉继续道,“朕远不及先帝。朕只求做好个守成之君罢。”
严清鹤静静听皇帝说完,才道:“攻城易而守城难。陛下时间还很长。”
永州数年没发过大水,堤坝翻修工程也不算太艰巨,新坝基本还是可靠。可章颉心里旦知道这里有个缺口,就总觉得难受。派遣工匠,调配粮食,永州下大雨他还是心惊。
其实这有些亡羊补牢意思。章颉心里也知道,除非有百年遇洪涝,永州如今不会受灾。要真发大水,有大坝也拦不住。他心里担忧其实不是汛期,是万——万要是刘长承没有露出马脚,万赵衡方没有被查出来呢?这些偷工减料工事,就这含含糊糊地过去,而他什都不知道。
这时候夜已经深,章颉批完最后份边关贸易折子。这事情原是王怀仁经手,是王怀仁当年手办起来,这多年来直是他负责。
他忽然问严清鹤:“你以为朕怎样?”
“陛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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