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很痛,手术创口很痛,化疗很痛,放疗很痛,溃烂皮肤也很痛。
还好给陶然信他已经提前写好,剩下要写,不过是点寄托自己感情、不过打发时间无用之物。
他在笔记本上笔划地写,焖,冬,粉。
配,料,螃,蟹,花,蛤,蛏,子,洋,葱……
他花半个小时,写下两页菜谱。
他很深地看着陶然,温柔道:“……想和你多待几天。”
在陶然记忆里,那是徐子阳最后次,对他那温柔地说话。
从那天开始,徐子阳态度便骤然冷淡下来,没过多久后,他们就分手。
徐子阳搬走那天,陶然还很乖巧地帮他提行礼,等人走,把门关,他笑容再也绷不住,人直接蹲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徐子阳却没走。
当晚做是红烧牛腩。
陶然已经整理好心情,低头吃得很香。
“对大阳,你不是要告诉件事,是什啊?”
“……”
徐子阳手指攥紧,他凝视着陶然面容。
陶然没明白徐子阳言下之意,他被勾起父母逝去痛苦。
“说真大阳,如果你对没感情,你可以直接离开,不要勉强自己,希望你能好——对你要求,就是你能过得好。”
他直是个娇纵任性人,父母在世,他总想着时间很多,总想着要父母低头偏宠,许多话许多事都没来得及说,没来得及做。
如今稍微想,就是刻骨般憾恨。
这种深切到足以催垮人悔恨,陶然不想经历第二次。
咽道:“大阳,你千万不能出事。”
徐子阳心中紧。
“就……你可以不爱,也可以和分手——要是你不想跟在起,这些都好说。”
“但是你得好好顾着自己,大阳,就剩你。要是你跟爸妈样,忽然就没……”陶然脑海里全是父母音容,泣不成声,“……真会活不下去。”
徐子阳指尖颤,把陶然从怀里掏出来。
写完后,他怔怔地盯着末尾
隔着道门板,他靠在那里,静静听着里面传来哭声。
不知不觉,眼泪打湿整张脸。
不知在外面站多久,电话铃响,老扬声音从听筒另头传出来:“赶紧下来吧,大阳,咱们和医院约时间快到。”
徐子阳定定神:“好。”-
徐子阳已经有点握不住笔。
良久后,他垂下眼帘。
“……没什,就是忽然想辞职。”-
如此变着花样做六天饭,陶然终于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迟疑问:“你怎这次休假时间这长?”
徐子阳似乎在发呆,过会儿才反应过来。
在心底,陶然已别无所求,他只想徐子阳能过得好。
“只要你开心……那也会开心。”
“…………”
徐子阳将陶然拥入怀中,仰头望着天花板,眨去几乎要涌出眼眶泪水。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你说什?”
陶然用种“这不是理所当然”语气说:“爸妈不在,你要是也不在,为什还要活着?”
徐子阳头剧烈地抽疼起来,心脏也是。
他缓缓,温声给陶然讲道理:“淘淘,没有这样道理,人不可能离谁就活不。”
“可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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