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有成因,物有本末,事有始终。他既生此事端,具有来因。星辰法则被他拢在八卦推演盘中,指尖凝聚起片片冰花,流淌着命运前因后果。待冰花凋零,八卦盘光芒散去,天边破晓线白。
师偃雪缓缓睁眼,沉默无言。片刻,林间风动,竹叶翻飞如海,苍穹花纷飞飘零,遮蔽黎明,此地神主心境起波澜,道场跟着生异象。师偃雪知道再这样下去,陵阳山都要被他复杂心绪给毁,他强念三遍静心诀,抬手压住心口,眉心间神纹现,又顷刻消失。
风渐渐停,师偃雪踉跄着扶住身旁楼栏,情绪在眼中涌动,他咬紧下唇忍半晌,终是没有忍住,掌拍碎半边楼台,怒道:“你们龙族还要不要脸!”他用星辰推演宿,将那因果看得清清楚楚
陵阳山落霞极美,残红浮云散,莲芰渡香清。师偃雪睫毛颤颤,梦醒之前蓦然回想起合籍那天,风听澜身红衣衬着锋利明艳眉眼。执掌天庭结籍星君念着祈愿符文,冗长又繁琐,从始至终,风听澜都未看向他。
师偃雪心知,果真还是全然忘记。那年山间小楼里,他膝头摆着话本,伸手懒懒散散地翻着,廉价墨书着行字“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如今再品来,才知其中滋味。
最后缕残阳隐在山间时,师偃雪于大梦之中睁开眼,月升日落,昼夜更替,这觉不知过多久。他本不该醒来,像他这种先天造化之物,沉睡是最好修养方式。但他偏偏此时醒,便是有机缘在此时。
师偃雪眼中尚有几分惺忪,他撑着坐起身来,衣衫微散,未束墨发落在身前。这般坐直身子,方觉不妥,师偃雪眉心紧,下意识扶住腰腹,掌心猝不及防盖住片陌生柔软。他怔怔低下头,衣带不知何时松散开来,原本平坦精瘦腰身竟平白鼓起个圆圆小丘。掌心下似有灵气流转,带着层馥郁湿润水汽,那是不属于他气息。
睡意顿时散去,师偃雪眨眨眼睛,疑惑地捧着肚子。他从不知先天神祇睡多还会发胖,稀奇。倘若他是草木生灵,睡醒又长粗截,倒也容易理解。可他元神为剑,哪里有剑睡着睡着还能变宽?掌心下隆起腰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在师偃雪出神地当口,腹中竟再生异动。
“……”师偃雪瞪大眼睛,脊背顿生寒意,脑子片空白,许久才生出个没头没尾念头来。
完,是活。
师偃雪当年顶着天道反噬血洗魔族不夜天,眼都没眨下。如今却被腹中异动惊得指尖都打颤。他深吸口气,指尖捏个静心诀,闭上眼。神识扫过自己全身,沿着经脉识海游走圈,最后停留在腹中。原本该是片沉静气海,此时偏多个东西。圆圆鼓鼓,白白团,外面遮蔽着湿润灵气,朦胧不清,像是兜子沉甸甸水里盛个什玩意儿,时不时颤颤,摇晃地腹中闷痛。
他自身本源灵气不自主地挟裹在那玩意儿四周,将它小心翼翼地拢起来,丝丝缕缕渗透其中,孕养着它。
静心诀断开,滴冷汗沿着额角落下,师偃雪睁开眼,夜里清风拂面,令人清醒。以他打坐之处为中心,光芒散开起个巨大八卦推演盘。师偃雪借助天上星辰排列,推演自身因果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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