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西原想揉揉他头发,手抬起来却只拍拍他肩膀:“不用谢,有事打电话。”
谭西原走,房间空荡荡全是陌生味道。窗户能看见外面黑洞洞夜色,仿佛暗藏着只野兽,方唯眼睫狠颤几下,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到家已经是凌晨,老房子隔音差,谭西原轻手轻脚开门,但此举显然多余,因为该睡人并未睡下。
“还没睡?”谭西原放下钥匙。
庄越眼神沉沉从上到下扫视他:“怎回来这晚?”
“嗯。”方唯点点头,他出来前洗把脸,水珠顺着尖俏下巴往下流,苍白脸色衬得他眼底发青、眼神无光。
谭西原在心里叹声,什也没问,只说:“那就走吧。”
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所有美好或残忍回忆都留在那儿。方唯忍住,没回头看。
两人找家就近宾馆,谭西原问过他之后要怎办,方唯显然没想过以后,迟疑道:“先住这儿吧,也没地方去。”
家不能回,和爱人爱巢烟消云散。
收拾过程杂乱无序,方唯走走停停,内心悲凉,举目茫然。谭西原想上前帮忙,可他才碰件就发现尺码不对,当是那人——走那个。他手顿,方唯瞥见,扭过头去深呼吸:“那不是……”
谭西原放下衣服没再动,方唯缓会儿情绪继续无头苍蝇乱转,终于找齐要带走东西,这时却踢到个东西,白色物体在地板骨碌转几圈,碰到墙才停下。
“那是……?”谭西原望去。
方唯迟缓动作骤然灵敏起来,飞快弯下腰去捡起来。
谭西原只觉眼前闪,方唯已经紧紧攥住那个东西,他咬着牙,额前青筋隐约可见:“去趟洗手间,马上就能走。”
他这分明不该是弟弟该有质问强硬语气。
但谭西原不想大半夜与他起口角,温和道:“朋友心情不好,陪他会儿。”
可庄越不依不饶,语气依然又火药味:“哪个朋友?”
谭西原脚步滞,丢下句:“不是你想那个。”便要进自己房间
“弟弟放假在家,家里没空房间。”谭西原不放心他,可自己家也不方便让人久住,“不然你联系谢衡……”
方唯摇摇头:“不用。”
“好吧。”谭西原也无法再说什,陪他办理入住,开房间。
谭西原替他把空天打开,四处看看,觉得环境尚可:“那你先睡会儿,这几天不想上班可以请假。”
“谢谢谭哥。”方唯坐在床沿。
“哦,好。”谭西原看着他脚步混乱走进洗手间。
药瓶圆润,攥在手心也不觉尖锐。但和外表截然相反,它存在是令方唯如此痛苦罪魁祸首。方唯不想再看眼,倏地扔进马桶里,然后按下抽水。
咕噜噜响声持续阵,方唯才敢低头去看,然而药瓶没被冲走,仍旧大刺刺漂浮在水上。
方唯抬手捂住脸,无助要命。许久后他又按次,这回没回避,而是缓缓蹲下来。头顶白炽灯亮如白昼,每处都被照得毫发毕现。方唯蹲在地上,耳边响着抽水马桶轰隆隆声响,他眼睛无法聚焦,始终是虚晃点,漩涡似水流和旋转下沉白色药瓶在眼前弥漫铺散……
“好?”谭西原终于听到门锁拧动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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