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里有张床,个红色热水瓶,张桌子,还有个等候已久男人。那个男人穿件土黄色皮夹克,胡子刮得很干净,不像吴叔叔,总是会刮痛他脸。这个新叔叔很文雅,也不打他。那个叔叔摸着他脸问他:“几岁?”
他支支吾吾地说应该十岁。
“应该?”那个叔叔笑声。
他答不出来。
那个叔叔说他姓张,但只要叫他哥哥,因为他很年轻。沈望说“嗯”,然后他听到院长很亲昵地说:“他很乖,不会乱说。就是比较腼腆。”
他抬头看看院长,再看看尺,明明是不到,这时候院长都不会跟她争,而是很大方地付钱,然后坐在后排座位。
公交要坐个多小时,他总是忍不住会睡着,但今天窗外实在是太红艳,太热闹,所有人都在欢天喜地地迎接新年,连他都被感染,去县城好像也不是这恐怖件事情。院长摸着他手,轻轻地跟他说:“今天要好好表现,可不准哭,也要关注你脚,不准再踹伤别人。乖小孩都是很听话。”
“嗯。”
“回来给你买乐谱。现在会弹什?”
“夜……”他说不上来。
下:“哪有什老虎?老虎明明就在你床上,这小张床,你跟两个玩偶睡,挤不挤?”
挤。
他直都睡不着。
那两个玩偶眼睛都是那种劣质塑料片,上面粘着个小小白点,就是眼珠子。像是在监视他。
但他看眼院长那边方向,最后说,什都没有。
那个哥哥笑:“内向才好。”
张叔叔蹲下身来跟他说话,似乎跟他很平等模样,只是凑得近,他才发现那个叔叔脸上是层薄薄白色,眉毛周围皮肤却是黄色,嘴角起白边。牙齿也不是完整洁白。张叔叔给院长个厚厚红包,然后让他出去好好吃顿饭,他们马上就好。沈望知道这句话意思,但当张叔叔脱下裤子时候,他还是吓跳。
等张叔叔拉上窗帘,压在他身上时候,他才看清他眼睛,细细窄窄眼眶里只有颗白色
“夜钢琴曲五?”
“刚会。”
“真棒。”院长慈爱地看着他:“你以后定能成为很不起人,但是现在,要稍微受点点磨练,你知道,任何人都是这样,不可能什事情都顺顺利利。”
沈望恍惚地点点头。
然后下车,院长带他进间招待所。
他知道,他差点就成三毛。院长定是在窥探他。他差点点就被吃掉。被院长。
美和嘟囔句奇怪,就走。
他睡得很忐忑,半夜里他梦见有只老虎,追着他跑,直跑跑跑,前面是废弃垃圾场,他被易拉罐绊倒——他惊恐地看着姿势古怪老虎扑倒他,他以为他要死,然而老虎却没有撕扯他肉,而且露出根壮硕东西。他说不要,但是身上野兽却张开血盆大口说,要,要。
他猛地惊醒。
翌日,院长带他坐公交到县城去采购物品。他们孤儿院在很偏远地方,走很久才有间小学,收百来个学生,平常他们上学都要四点钟起床。他们都是被抛弃人,但院长却总是表现得很体面,当他站在量身高尺旁时,售票员说,超过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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