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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兰若寺玄大师不救山火,却救只模样稀奇妖,那妖善恶不明,不知是何来历。听说那山妖以怨报德,不仅半句谢言没有,还将玄大师咬口,差点儿咬下块肉,凶残得令人发指。
众说纷纭,充满好奇,再观玄大师本人,腰间缠着纱布,晨起时礼佛坐禅,日暮前阖眸念
“善哉。”
声低语收回和尚所思,他取来草药茎叶,抹在山妖皮肉上。
苦药汁渗入血肉,痛如刀尖剌在肉上。
山妖陡然震出声锐利叫啸,尖爪撕碎草席,牵连全身都剧烈地抽搐。
它苟延残喘着,抬起眼,双金色琉璃瞳转过来,睨向和尚,颤晃半刻,继而戾狠地展出讽笑,当中烁有复杂情恨,血肉在和尚抹着药手指下小幅度地翕张。
那伸来手,掌心纹路分明,指尖浑圆如白玉,在满是浓烟深山中尘不染。
妖瞧向来者面容,瞬时怔住,瞠圆赤瞳在颤抖,瞳仁里倒映着火光。
……
幢幢火光映红半边天,耳畔救火声纷乱依旧。
青石板微凉,芒鞋拾阶而上,白袍和尚庇护怀中野妖,从山间踏入梵刹。
天光乍现,道列缺自天际突飞来,劈开昏沉午夜,将乾坤都照得灿亮。万钧雷霆随之而至,隆隆鸣遍整座山头,紫电接连地凿透大地。
那天雷勾动地火,催断枝干,气吞山河,将万物都收入火腹。雷音好似铿锵亡曲,烈火仿佛烧自地狱,恶焰狂舞,所到之处杀遍草木。
天虞山古钟彻夜急撞,于雷音下雄浑作响,古钟声接连鸣传整座梵刹。
梵刹僧人们从睡梦中惊醒,望见窗外山火,纷纷仓促地套上鞋,提起水桶,奔向梵刹外救山火,呼唤救火声此起彼伏。
在这灾难之音中,玄和尚却听到孱弱哀叫,若远若近,忽有忽无,好似人泣,又好似婴啼。
倏尔,剔透泪光从它眼尾跌落,它怔,狼狈地避开视线,开口发问:“这位和尚,能否再坐近些?”
和尚没有多想,如他所愿坐过去。
未有多时,妖痛呼转为声泣涕,声音呜咽在喉。
事毕后,那断尾妖物被上好创药,泪痕未干,唇角挂着殷红血迹,浑如恶犬。
和尚端着药瓶离开,腰间渗出血红。
山妖双眼紧闭,吐息微浅,动也不动,如同死般。它背脊上黑红残肉勾连在起,岌岌可危地挂在白骨上。
隆隆雷音止,列缺复归云层,苍穹洒下细密雨丝,落在和尚足下青石板,亦潮湿和尚袈裟。
雨越下越大,最终浇灭这肆虐山火。
玄和尚把山妖带回室中,将它放在竹榻上,它双眼依旧紧阖,没有动弹。
室中久久寂静,唯雨声绵绵。
他心觉有异,朝那孱弱声音找去,不知找多久,在尊高耸巨大岩石后面,发现只被火势逼得无处可去妖。
那只妖通身火红,形似野犬,脊下无尾,此时缩在巨石后,毛尖焦黑,被数道绝情雷劈得皮开肉绽。
它狭长眼半阖,碎肉包裹着白骨,虚弱地残喘着。
玄和尚垂下慈悲眼,袈裟拂过尘埃,朝那来路不明妖物伸出只手掌。
妖这才发觉有人,戒备地抬起头,还未及细细打量,便觉察和尚有佛光环绕,自挡八方风雨而寸缕不湿,于黑夜中烨然若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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